许悦然往身后看去,下面没有一棵树木做缓冲,摔下去不死也残,她手上出了汗,往下滑了一点,险些抓不稳大梁,她抬头,秦之简正俯视着她。“有话好好说。”
她只硬气了一会儿,再硬气没准就是丧命了,“将军拉民女一把。”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冷声问道。“我是,许悦然。”
许悦然左手手腕突然一痛,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她左手脱开大梁,仅存一只右手撑着全声的重量,许悦然全身都是冷汗,右手手掌更甚,她感觉到她又往下滑了一点。“还不如实话吗?”
她的头发本来是湿披在后面的,湿发重,不容易被风吹动,可鬓边的一缕头发已经干了,有风从许悦然身后吹来,头发被风吹起,风停后,那缕头发却没有回到原处,而是往许悦然的眼睛而去。头发稍儿刮着眼珠,许悦然疼得难受,注意力分散后,右手一滑,失重、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许悦然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很慢。她想,别摔残了,最好一摔把她摔回现代,她一睁眼从床上醒来,发现这两年多将近三年的生活不过是一场梦。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袭,秦之简抱住了她,她安然落地,许悦然忽然有个想法,如果这只是一个故事,她是故事里面的主角,这应该是唯一一次有主角光环在她身上出现。许悦然的脚踏在地面后,秦之简放开了她,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的手似乎拉伤了,但除了这点,她身上并没有其它的伤,她却仿佛死了一次一样。她现在应该怎么做,求饶?还是将自己的事情和盘说出?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秦之简掐着她的脸,英气俊朗的一张脸在她面前放大,含情的一双眼眸里全是狠戾,“好玩吗。”
他的嘴角在笑,但也仅是嘴角在笑,他的手松开,由掐转摸,“以后我们慢慢玩。”
说完他便走了,他走后,许悦然的腿失去了所有力气,她瘫坐在地上,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绾云从暗处出来把许悦然扶回房间,许悦然刚才明明出了一身汗,她却没有力气再去擦身子。绾云帮她把外衣脱下来,她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离开了许家后,头上不再有一个“孝”字压她,她获得了自由,后来养殖赚了钱,她自以为在封建的朝代过得也算风生水起,没想到是她见识短浅了,她那时能接触的阶级有限,感受到的压迫有限罢了。她好想回去。哪怕那边的世道也有诸多不公,但至少在阳光之下,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断断续续睡了一夜,许悦然悠悠转醒,绾云听见动静上来服侍许悦然洗漱,许悦然没有拒绝她,在绾云帮她梳妆的时候,许悦然说:“跟你们将军说一下,他要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完了,我今日要启程回去。”
绾云梳妆的手已经稳当,“将军吩咐,冬阳府繁华,许姑娘应多去逛逛。”
许悦然转头,绾云适时收手才没在许悦然的脸上画出一道长眉。“若我非要回去呢。”
绾云手持着眉笔继续帮许悦然描眉,“将军吩咐,许姑娘应多去冬阳府逛逛。”
许悦然推开她的手,绾云低头放下眉笔退下,许悦然看着窗外的蓝天愣神,真是上了贼窝了。没来前只知道秦之简不会害她,没有想到秦之简会关她。许悦然想着,她身上,还有什么是秦之简可以利用的呢,貌似已经没有了,秦之简追问她的来历,是想要她表现出来的属于另外一个时空的璀璨文明。许悦然不能说,一旦她说了,秦之简就真的不会放过她了。她在窗边坐了许久,绾云拿着帖子进来,“许姑娘,知府千金的丫鬟送来赏荷宴的帖子,邀姑娘到府上赏荷。”
“什么时候。”
“四月二十。”
今天才四月十号,还有十天的时间,官家千金设个赏花宴都要提前十天告知的吗。也正好,不能回去就提前把生意扩到府城吧。既然秦之简都说了他把曾家的解决了,那就别怪她直接冲击曾家的大本营了。许悦然提起笔写了一封信交给绾云,秦之简只是不给她回去,也没说不让她和县城通信。绾云接了信出去了,冬阳府和四季县走水路的话一天时间就能到了,许悦然在信中叫枝规托人把丝绸带来,最晚后日就能送到,等丝绸送来了,把料子送到冬阳府最好的裁缝店裁衣。许悦然给成衣的样式和尺寸,又大方地给足赏银,六天时间足够绣娘把成衣赶制出来。时光似水,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许悦然穿上桑树林出品的丝绸裁成的衣裙,头上梳的发式是绾云根据衣裙梳的,发髻侧面是用玉雕出来的一丛梨花,后面别了一个镂空的流苏银发梳。秦府前面早有马车在前等候,绾云扶着许悦然踩上马车旁边的凳子,许悦然进了马车才发现,已有十天不见的秦之简也在里面。她上了马车,车夫就开始赶车了,许悦然对着秦之简行了个礼后坐在侧面的横凳上,本以为两人会一路无言,没想到秦之简却道:“你今日这妆画得倒是好看。”
“将军谬赞。”
许悦然垂着眼眸没有抬眼看他。“你在怕我?”
许悦然低着头正想回话,秦之简却是自问自答,“怕也是应该的。”
他又说:“你可知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去的。”
阮如意派人送过来的帖子许悦然当初也有看过一眼,帖子上面的受邀人确实写了“许家悦然”这几个字,许悦然想要回答,但话在口中却迟疑了,她想来是创伤后应激了,在秦之简面前,她说不出自己的名字。好在秦之简又给出了答案,“将军家眷。”
许悦然这才抬眼看他,阮如意的帖子上写的是邀请密友赏花,密友不密友的暂且不表,有些书面的语言的确是会和事实不符,但许悦然怎么看帖子,这个荷花宴应该只邀请了女子吧,秦之简赴宴也便罢了,她怎么突然又成了他的附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