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盼盼摸不清华睿的心思，更加紧张与不知所措，但又不想欺骗他，只能小声的应了声。可就在这时，华睿在听到龙盼盼的回答之后，忽然叹了口气，重新做好，无奈道：“傻丫头。”
“嗯？”
龙盼盼被华睿这突然转变的态度搞得不知所措，但华睿也没有再解释什么，开着车往家里去。停好车，进去家门后发现，奶奶他们已经回来了。在见到华睿的时候也是有点惊讶，问：“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伸头看了看，问：“思菱呢？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华睿说：“走到一半她说她想家了，所以就先回去了。”
张澄落听到这话，身子一僵，把华睿拉到了一边，小声问：“儿子，你跟妈说实话，那个云思菱究竟是自己回去了，还是你把她扔半路上了？”
华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妈，您儿子是那种会把人姑娘随便扔大街上的人吗？”
张澄落认真的点头：“你是，十五年前你就把我扔下去过。”
华睿无语道：“十五年前咱家的条件比现在差，还不是因为你哭着闹着一定要那款世界级限量版的口红？你说买来你又不用，供着看吗？那么贵，好几千万！让你走你又不走，这才一时生气把你丢下的，就是想吓吓你，后来不还是把你接回来了？”
张澄落冷哼：“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丢了。儿子，你实话跟妈说，云思菱究竟哪儿去了？”
华睿收起自己的温柔与打趣，明亮的眸子认真的盯着张澄落，说：“她死了。”
“滚！”
张澄落指着门。华睿笑眯眯的走到了奶奶的旁边，抱住了她的胳膊。奶奶早就习惯了他们两个争吵的一幕，说来有意思，他家男人的性格都差不太多，女人的性格也差不太多，也就到龙盼盼这儿歪了楼。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此时见华睿跑过来撒娇，笑着指责了几句也没再说其他的。只是过了会儿，奶奶见云思菱依旧没有过来，心中开始有些不安，又问：“华睿，你跟奶奶说实话，思菱究竟怎么了？”
华睿脸上的笑容凝固住，眉头慢慢皱起来。就在这时，电视上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今日下午三点十二分，于A市郊区东坡河发现一具女尸，具调查，这具女尸在河中浸泡的时间已有五年。”
奶奶寻着声音看去，虽然尸体被打了马赛克，但是奶奶依旧感觉到了不寒而栗。华睿看着屏幕，木讷的说：“云思菱啊，她跳河自尽了。”
张澄落脸上的表情凝固，缓缓的问：“所以你刚才跟我说的，是真的？”
华睿点头。华家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再说话，静默的看着自己的手背或者是电视。他们只是平凡的人家，对死亡怀着敬畏。即便是再反感云家，在听见云思菱自尽的消息后，不会过分难过，但也不会幸灾乐祸，只是可惜这么年轻的一条性命就这样没有了。奶奶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寒意从脚底攀岩，抱住她的脑袋：“这具尸体，是不是云思菱的。”
这话令人不寒而栗。张澄落的脸色变了变，尴尬的笑道：“妈！您是糊涂了吗？云思菱是今天跳的河，可是这具尸体是五年前……”张澄落的话戛然而止。五年前，云家离开S市的日子，也是云思菱离开A市的日子。那段时间，S市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云家忽然之间消失不见了，五年，再没人听过他们的名字。直到五年后，云思菱突然出现。“这个……该不会是云夫人的尸体吧？”
张澄落小声的猜测。华睿盯着电视，目光闪烁：“谁知道呢？”
晚间新闻还在继续，主持人明亮清晰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无人接话。沉默的吃过晚饭，在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奶奶站起身，对华睿说：“睿儿，你和盼儿来我房间一趟，我有话要问你们。”
“好。”
华睿放下自己正在收拾的碗筷，和龙盼盼对视一眼跟了上去。“把门关上。”
奶奶的声音有些疲惫。华睿与龙盼盼对视一眼，关好了门，并检查了一下，“关好了。”
“坐吧。”
奶奶边说边往床上坐，龙盼盼赶忙扶着。奶奶拍拍她的手，指着旁边的椅子，说：“坐过去。”
“诶。”
龙盼盼不知所措的看了华睿一眼，坐了过去。华睿刚想问她怎么了，又看见奶奶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因此也乖乖的坐在了一旁。奶奶说：“你们实话告诉我，云思菱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她把目光定格在龙盼盼的身上，“应该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华睿的身子僵硬了瞬间，刚露出笑脸，便被奶奶伸手拦下了：“你不用解释，云思菱的事情我大概能够猜到，先前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可是今天在看见那具尸体的时候，我想我全都明白了。”
“那些东西，不是错觉。”
她没有看自己的孙子，而是看龙盼盼，“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这马甲掉的太快，龙盼盼有些措手不及。她勾了勾唇，勉强笑道：“奶奶，这我怎么知道？”
“你知道，”奶奶坚定的说，“我看得出来，云思菱恨你，同时也惧怕你。这次她忽然叫你出去，睿儿竟然一点也不担心。他和你朝夕相处，对你的担心竟然连我这个老太婆都比不上，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如果我没有猜错，睿儿在心里已经笃定了，你与云思菱之间，你会胜出，对吗？”
奶奶的眼睛就像是能够看透人心的利剑，剥开龙盼盼的皮囊，望到她的心里去。龙盼盼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奶奶，您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家人的。除了……华睿。”
“夫妻本同体，谈不上伤害。”
奶奶的眼神黯淡下去，她活了大半辈子，看尽人世繁华，龙盼盼眼睛里面的感情瞒不过她。她愿意相信，龙盼盼是喜欢她孙子的，但是有些伤害，可能是无法避免，这说明两个人之间已经建立起了非常牢固的信任，奶奶本该感觉到高兴，但是想到自己的孙子可能会受到危险，她又高兴不起来。有那么瞬间，她就算是不知道龙盼盼的真实身份，也想要拆开他们两个。但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他们两个已经结婚了，夫妻恩爱，现在再说拆开也实在是不地道。既然这是孙子自己的选择，那便由他吧。她拉过华睿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的摸：“盼儿啊，你先出去吧，我和睿儿说几句话。”
“好。”
龙盼盼的心里一惊，心顿时落了下去。照着她这些年来看过的人生百态，落下这句话，便代表着她与华睿之间很有可能到此为止了。华睿目送着龙盼盼离去，走到奶奶的身边，像小时候一样窝在她的膝盖前面，问：“奶奶，您要跟我说什么？”
奶奶说：“睿儿，奶奶虽然不知道盼儿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是现在看来绝不简单，你跟着她，很有可能吃苦，受危险。你是细皮嫩肉的人，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了她什么，也承受不了太多的风浪。”
“但是你放心，奶奶不是什么硬要拆散你们的恶婆娘，奶奶只是个自私的家长。如果有一天，你承受不住了，就回到奶奶的身边来，我们华家就算是费尽一切也要护住你。”
这意思便很明显了，若有一日，你无力承担龙盼盼带来的灾难，便抛弃她回到华家来，这样虽说对龙盼盼很不公平，但是他们只想要护住自己孙儿的性命。华睿认真的沉吟了片刻，笑道：“好啊。”
但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往心里放。不会有这一日发生的，他就算是死，也要护龙盼盼到最后一秒！“不过奶奶，咱们华家能帮助她还是帮助她一下吧，她只剩下了一个人了。”
华睿趴在奶奶的膝盖上，低声说。“她是地府人，生前也是和我们一样，是普通的人类。算算年纪，她现在也有三百岁了。”
“那么早？”
奶奶惊讶的问，“她用了什么护肤品？为什么不见老？”
“因为她十六岁就被继母和妹妹活埋了。”
奶奶的话戛然而止，喉咙里堵着腥，沙哑发疼，“活埋？”
“没错。后来，她到了地府，认识了秦广王宗鹤，但是后来，宗鹤也离开了，她又只剩下了一个人。奶奶，我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奶奶听着，沉默了很久，久到华睿以为奶奶是不是睡着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天色不早了，你该睡觉了，太晚睡觉容易丑。”
“好。”
华睿在出去的时候，基本是一步三回头。奶奶的反应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他从心里感觉到恐惧，感觉到不安。回到房间，刚推开门，便看见一道人影掠过，他的怀里转眼便多了一个娇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