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烬山。雷泽洞。 数百个仙佣、小道士正在满山满谷地寻找,有一个老道士,白发白髯,身穿一件九雷真箓大红道袍。 老道士万分焦急,不住在怒吼:“快给我找!看看我那宝贝‘打天劈雷’被我丢哪里去了!”
夏亚。都城。 监天观内。 一个身着绣棋盘纹的白衣胖童子,大叫了一声,不好! 冒冒失失奔出去,想要去禀告先生,却突然想起先生正是去了此地,此时正在回来的路上。 他面前的监天仪上,历山国纷离镇,一个硕大的红点,闪烁不停。 旧伏王府邸。 有一十四五岁的少年,正眯着眼睛观看一场花舞,他突然击掌,让歌舞暂停。 三十六名角色舞姬齐刷刷收了舞姿,垂首静候。 少年起身,领着左右侍女去露台上往南远望。 头顶上,星空璀璨,万里无云。 什么嘛,耽误本世子欣赏歌舞。 少年狂浪一笑,搂起身边一个样貌妖娆的少女,狠狠地亲了下去。 * * 巨大的电光球带着仿佛摧毁一切的力道,砸向了黑猫。 喵的一声,响彻天际,只是这次是惨叫。 这力量,别说黑布黑墙,连黑夜都烧穿了一个大洞。 只听见呲啦几声,黑猫,变成了糊猫。 整个街道,同时损毁了大半。 “这……这么强?”
望望自己已经恢复如常的双手,陆然不禁微微发颤。 这也太爽了。 这便是天的力量吗? 再抬头望天,只剩下一片寂静,只是,月亮似乎不见了。 月亮是不是也害怕,躲起来了? 简直神乎其神,难以置信。 只是这遍处的焦糊味道,身上残留的一点点酥麻的感觉,让陆然明白,这一切,并非是在做梦。 左瞧瞧右看看,似乎也没有伤到无辜居民。 “走,去看看那死猫。”
陆然回头对可知子说道。 可知子没有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跟了上来。 那黑猫现了原形,就睡倒在大路中间,一动也不动。 踢它两下,也无反应,陆然见他毛发俱毁,脸都被电歪了,那紫色的神秘猫眼儿,蒙上了一层黑灰,却无法阖上。 “应……应该是死了。”
可知子在身后小声说道。 “为何没见那种飞光?”
陆然问道。 “……这算是妖祟吧,妖祟死了,进不了极乐。”
可知子解释。 陆然点点头,跨过黑猫,往前走了几步。 这里离八仙楼,不过半个街区的距离,三五十步。 过去陆然走到这里,便被这大猫阻挡,无法往前。 如今他终于跨了过去,脚步轻松。 三十步……二十步…… 五步…… 终于真正来到了八仙楼下。 抬头望去,没了灯光的楼宇,一层一层,不甚规则,再加上晦暗不清,眼前一切更似某种巨兽的脊背,邪气十足。 回寰已经在其中了吗?还是……又被捉住了? 想到这里,心血来潮,陆然伸手,终于抚在这外墙之上。 不再有阻拦,总算是实实在在碰到了。 只是这一触碰,吓得陆然猛地缩手,整个人又跳回来五步。 陆然摸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 童年在浊海,他经常与巨兽为伴,巨兽虽大,也是生物,是生物就有心跳,有脉动,有血液在体内流动。 方才,陆然就是感觉到了,这或许不是墙。 这墙面在呼吸。 “怎么了?”
可知子这时背着大剑从后面赶到。 “没事……有只耗子,吓我一跳。”
陆然搪塞过去。 定定神,陆然让可知子也伸手去摸一摸,自己则把耳朵贴了上去。 墙壁不仅是在呼吸,确实还有血液在其中流动。 “这墙……是活的?”
可知子的反应明显平淡许多。 “有刀吗?”
陆然问。 “没……”可知子先是摇头,然后很奇怪地咬了咬嘴唇,小声地说:“其实……是有……的。”
“快给我!”
陆然可没看到,黑暗中那少女,一抹绯色,烧到了耳根。 “你转过去。不许看。”
可知子悄声说。 “你说什么?”
陆然没听清。 “我说你先转过去,不许看,我……我取给你。”
陆然于是转过身去,只听见一阵窸窣之声。 须臾。 “转过来吧。”
一柄银柄雕花小刀稳稳当当放到了陆然手中。 陆然哪里知道,这是少女贴身的搂带裙刀,哪能轻易示人。 少女似乎还有些不舍,问道:“你要用它做什么?可不好乱刮乱砍。”
她以为陆然要去刮那墙壁,看看是不是真的血肉,没想到陆然拎着刀子,居然往回走去。 走回那黑猫坠地之处,陆然抬手,就给了那黑猫一刀。 “我担心,这妖祟没有死透!”
说话间,又是一刀。 那黑猫毫无反应,想是死透了。 陆然还是不放心,又补了三刀。 “已经死了。”
可知子在身后,温柔提醒。 “我听说,猫有九条命。现在还差三刀。”
“额……好吧。”
陆然这话看似胡闹,却也让人挑不出毛病,可知子转念一想,问道:“接下来呢?我们要如何?”
“我们先确认,回寰确实进了八仙楼,进了第几层。”
陆然一边说,一边又捅了一刀。 “然后我们再看看,能不能也摸进去。”
又是一刀。只剩下一刀。 “最后,我们把他救出来!然后扇他几个大耳巴子!”
手已经举高,最后一刀就要落下。 “慢!”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陆然并没有停下,狠狠捅了下去。 “欸……欸……唉!”
声音由低变高,由高再变低。 一个小矮个,带着一队巡检,从转角处疾行了过来。 正是那个爱喝酒的褚义褚巡检褚老爷。 “老爷,这么晚,还巡逻呢?”
陆然连忙起身,带着笑,上前招呼。 “废话,谁会这么晚巡逻,还不是有人报案,说这里有人行凶。”
褚义的脸埋在暗处,乍一看,真像一只大老鼠成了精,在那学人说话。 好家伙,猫一死,耗子就出现了。 “哪有人行凶,只是方才,好大一个炸雷,打到了这里。”
陆然赶紧跟他打哈哈。 “是吗?”
褚义走近,四下看看,还伸出鼻子使劲嗅嗅。 看这样子,他今晚居然没有喝过酒。 最后,褚义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的黑猫尸体上。 “陆掌柜,你和这位小娘子,涉嫌‘十恶’之‘街痞’一罪,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