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提着三块草莓蛋糕打算进宅邸,阿学忽然忙不迭地冲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他报告,说他昨天不在曼陀罗的时候,顾家二少找过来了,还说要带走阮小姐!他单枪匹马地来,身边连个保镖也没有,阿学多机灵啊,一下就让几个打手按住了他,把人押进了小黑屋里。绳子一绑,铁门一关,堂堂顾家二少就像牲畜一样被扔在潮湿的地面上。果然还是找上门了啊。只是没想到,竟然不是顾家那位傲视众人的大少爷找上门来要人,反而是小的那位不知死活地来了曼陀罗。看来那瓶骨灰还是有点用的嘛,顾家的上层人一定是直接放弃了寻找阮南的。毕竟,从一开始,他们也只是把他的宝贝妹妹当作顾家的胎器罢了。可是,二少又是为了什么寻过来呢?北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个让他心情不爽的可能性。于是他将手中的蛋糕递到了阿学手上,要他拿到楼上去给阮南吃,然后一个人阴沉着脸色,向地下室的小黑屋走去。生锈的门把在拧动时发出刺耳的声音,倒在地上的顾燊倒也没怎么挣扎,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北。“我要带阮南回去。”
幽暗的房间里,男人被捆成了粽子,白色衬衫上满是血迹,想来应该是反抗时被手底下的人狠狠打了一顿。到底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即便被人像畜牲一样绑着,浑身沾满了血,却还是满脸的傲气,半点惊慌与恐惧都没有,只是跟北要人。他说他要带阮南回去。“你凭什么带她回去?”
“你是她的谁啊?”
给了她最多伤害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你什么身份?“我是她的丈夫。”
北眉心跳了一下,止也止不住的杀意从他体内爆发,这一瞬,他活像一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顾燊被束缚住了手脚,只能趴在地上,明明看不太清对面男人的脸,可霎那间逼近的杀气还是让他屏住了呼吸,就连脖颈处的神经都在止不住地剧烈跳动,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已经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喉咙。“丈夫?”
北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竟然还有脸给自己冠这个名?真是找死。北捏着拳头,骨节处发出咔咔响声,短暂的几秒钟里,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杀死顾燊并毁尸灭迹的方法。顾燊的身份让他有所忌惮,毕竟背后有一个跟他一样为了手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哥哥,再者,他不相信顾燊会谁都没告诉就只身来了曼陀罗。如果除掉这个人,那么他很快也会被查到。他被查到不要紧,他只是怕妹妹会受牵连。不能杀了顾二少,轻易也很难将其打发走,那么,稍微在他身上泄愤总是可以的吧?他连司徒子安都想杀了,顾二少而已,有什么动不得的?身体比心更快做出反应,北一拳挥了过去,使了全力的,顾燊一口血都吐了出来。男人的拳头如同雨滴般接踵而至地落下,白色衬衫被染得鲜红一片,五脏六腑都在呼救,视线和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顾燊记得这条野狗的,疯起来不要命,看着七情六欲一个不沾,却偏偏对他家那位有那么点人类的兴趣。以前在他哥公司里还见过他搂着阮南的样子呢,那时候他还生了好大的气,觉得自家的女人咋这么多人惦记呢。如今看来,还真是被人惦记上了,人家甚至不惜与顾家作对,都要把她从岛上劫持到这个灰色国度来。来这种三不沾的鬼地方能干嘛?不就是想把阮南永远地藏在这里,好过他妈的二人世界呗!然而他在查到这一条线时竟是松了一口气的,幸好啊,幸好是这条野狗带走了阮南,若是司徒子安那个疯子带走的,阮南现在怕是已经没命了。只是,他不可能让阮南继续和这条野狗待在一起。“阮南和你这种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她知道吗?你手上究竟沾了多少血…”北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误会他和阮南的关系了,以为他和他们一样,也是强抢豪夺阮南的一类人呢。“你有问过吗?有问过阮南愿意跟你过这样刀尖上行走的生活吗?”
“你不敢问的对不对?你也怕那个答案对不对?”
顾燊冷笑着,每一个问句都直击北的内心。来之前他当然调查过曼陀罗是什么地方,也调查过北平日里过得都是什么生活,一个被司徒家捡回来的野狗,被培育成顶级的打手,最近接手了司徒家的许多生意,其中就包括曼陀罗这块辖区。“阮南想读美术学院,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顾燊在提醒他,他是个生活在阴影处的男人,可阮南不是,她有她的梦想,她应该在法治与秩序并存的世界里好好生活,享受良好的教育、开放的社会、友爱的人群…在阳光底下生存着的阮南,不该待在曼陀罗这样的鬼地方啊。这里有什么?有混混、毒贩、瘾君子、杀人犯…这里充斥着她以往根本接触不到的黑暗面,北是没办法了,他已经陷入了地狱,他爬不出来,但这并不意味着阮南也要跟随着他一起坠入深渊不是吗?被打得直不起腰的顾燊一遍一遍地逼问着,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拳头一刻不停,直到指缝都浸满对方的血。杀了他。北的脑海里如今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把顾燊杀了,不着痕迹地抹去这个男人在世上的全部痕迹。阮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失去她,世间的一切将没有任何意义。可是眼前满脸是血的男人说阮南有梦想,说她应该活在阳光底下。北的拳头迟疑了。然后顾燊勾起唇角,笑了一下。他被打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英俊的脸此刻也肿得像个猪头,嘴角更是破损得不成样子,可他此刻却在笑,仿佛他才是这场打斗中的胜利者。“别笑了。”
“别笑了!”
“我让你他妈的别笑了!”
北目眦欲裂,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锋利的寒芒直直地晃过顾燊的眼。“你是打算要杀了我吗?”
“没关系,你要杀就杀吧。”
“反正阮南爱我,我是她的丈夫,而她是我的妻子。”
“而你呢?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个会逼着她跟随你的混蛋!”
行。是你要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