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三人来的时候,山上还是草木葱翠,如今已经初冬天气,高大的橡树上的叶子已经完全枯黄,一阵风吹过纷纷摇落。对于三人的到来最欢喜的莫过于李峥和李嵘这对小兄弟了。他们拉着冯清歌的手问东问西,在冯清歌把随身带来的糖果玩具交给他们之后,才欢天喜地地跑出去玩了。张光北跟外婆说了几句体己话,冯清歌才把此次的来意告诉黄翠枝。老人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这山少说也有几千亩,所需的花费可是不少,你们几个孩子家家的还是算了吧,万一赔了本,那钱要多少年都赚不回来,不如好好找份工作来得踏实。”
冯清歌笑着说:“阿婆,可是万一我们成功了,一年就能赚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虽说有风险,但这个风险我觉得还是值得冒的,你说是不是?”
张光北拉着老人的手说:“是啊外婆,我们仨满怀希望而来,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灰头土脸的回去,最起码要探探底,看这座山究竟要多少钱能承包,我们能不能拿下来。”
黄翠枝说:“好,村长住在大李庄,等吃了饭,我让你军子舅带你们去。”
冯清歌在小李庄住了半个多月,对李军也算是熟悉。吃了饭便带着孟桥和张光北往李军家去。李军娘穿着件灰扑扑的起满毛球的毛灰,正挑着茅粪浇菜园,看到三人走过来,忙丢下手里的活从围着竹篱的菜园子走了出来,笑着说:“清歌来了,婶子还想着,你呀再不会到咱这穷地方来了呢,找婶子可是有什么事儿?”
李军娘叫顾凤改,是个圆脸的胖大妈,为人朴实,村里人都叫她顾大嫂子,丈夫早些年从建筑工地的脚手架上摔下来,伤了腿,干不了重活,在镇上的饭馆里给人帮工,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在操持着。冯清歌笑着问:“顾婶子,李军哥在家不,我们想去大李庄找一个村长,不认路,想让李军大哥带我们过去。”
顾凤改迭声说:“就在山上割柴火,我喊一嗓子他就回来了。”
“李军,快回来,家里来客人了。李军,快回来。”
顾凤改的嗓门很亮,一嗓子喊出去,山里便有了回音。她的话音一落,就听李军在山上应:“知道了。”
顾凤脸上堆着笑说:“走进屋去,婶子给你们倒茶喝。初春天在山上摘的山楂嫩芽,炒的茶,放点白糖泡开了,好喝又健胃。”
冯清歌没有进门,说:“顾大婶子,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们,这茶改天再喝,我们等李军哥一回来就去大李庄。”
顾凤改拉了三把椅子在院里放了说:“那行,那婶子去了。晚上来家吃饭,婶子给你们做好吃的。”
李军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把砍柴刀,肩上挑着两捆柴,身上穿着一身旧衣。看到打扮时髦的冯清歌跟两个同样一身齐楚的青年,把柴放在一边,搓了搓自己沾满灰垢的手,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清歌妹子,还想着以后怕是都见不着你的面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相见了,找我啥事?”
李军对冯清歌有好感,后来听了李帅的话,明白自家配不上人家便歇了心思,也只是偶尔在心里想想罢了。但如今自己一身旧衣灰头垢面地出现在她面前,心里仍觉得骚得慌。孟桥给李军发了一根烟,李军伸手接了把烟夹在耳朵上。冯清歌说:“没啥大事,就是想让李军哥陪我们去大李庄一趟。”
李军从院里的大水缸晨舀了一葫芦瓢水倒进地上的洗脸盆里说:“行,不过你们得等我洗把脸换了衣服,不知你们去大李庄有啥事儿?”
他还是个没成婚的人,若是这副尊容在自己村里没关系,若跑到外村去,总归不太好。冯清歌笑着说:“你快收拾,我们一会路上慢慢说。”
李军洗了脸进屋,过了一会穿着一身时新的衣服走出来说:“走吧,清歌妹子。”
顾改凤在站在菜园子里大声说:“李军,晚上带清歌跟她的两个朋友来家吃顿饭。”
一路上冯清歌把自己的想法跟李军说了,他没有想到冯清歌这么小的年纪便如此有魄力,看着冯清歌的眼神不觉中便带了钦佩。李军远远地指着村子里一栋屋顶盖着红的琉璃瓦,墙体上贴着米黄色的瓷砖的两层的小洋楼说:“那就是村长李世昌的家。”
这房子矗立在一片低矮的平房和砖瓦房的中间,像是一只误落了鸡群的凤凰。张光北不由地赞叹了一句:“哇,看起来真气派,村长可真有钱。”
李军冷哼了一声说:“是挺有钱,当了三年村长,还没见给老百姓做什么好事,倒是以村委的名义货了六七十万块钱,这些钱怕是有一半都落到他的口袋里了。”
孟桥惊讶道:“这样的人怎么会被选为村长?”
李军愤愤不平地说:“你是不知道,选举之前拉选票的时候说得老好听了,说什么只要你们选我当村长,我一定带着村里人致富什么的,一定实心实意为乡亲们办事,等真当了村长,立马就换了一张脸。谁家有事找他,你不给一点好处,他就死活拖着不给你办。”
冯清歌不由地担忧起来,若真是这样,此行怕是要白跑一趟,也怪自己只想着要快点把事情办成,没有事先打听一下李世昌的人品。孟桥的心情也沉重起来,这么贪婪的人,难免不会把他们当成待宰的肥羊,要是漫天要起价来可如何是好。张光北一贯没心没肺说:“军子舅,他这么贪,难道不怕上面的人来查他?”
李军叹了一口气说:“人家隔三岔五的就请上面的人吃饭,谁会去查他,算了,别说了,传到李世昌耳朵里不好,咱是来托他办事的,不要把人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