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生是个执拗的人,既然他认定了,那冯清歌若是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跟陈长青之间清清白白,哪就算是浪费再多的口水也是没用的。所以冯清歌也没有做过多辩解,想着陈长青学医也很忙碌,他们根本没机会经常见面,若是过一阵子孟长生发现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说不定怀疑的心思便淡了。陈长青师傅原本是从县中医院退休的,年岁大了,有精力的话就替乡亲们诊诊病,若是感觉精力不济了,就直接歇业。近来天气转寒,下了今冬最大的一场雪,老医生染了感冒,原本只是点儿小病,可是家里人不放心软磨硬泡地让他关了诊所在家休息。诊所一关,陈长青把老医生给他的医书背的滚瓜烂熟之后,呆在户内颇觉无聊。看着西窗外的大青山银装素裹,突然来了兴致,抓起相机兴致勃勃地上了山。人来了,冯清歌自然要接待,总不能告诉人家说‘我公公怀疑我跟你有染,所以我们要保持距离’。孟长生防贼似地看着冯清歌穿起椅背上的白毛羽绒服跟着陈长青前后脚上了山,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冯清歌的身形猛地一顿,想要回身说什么。就听得已经兴冲冲走出很远的陈长青举着手里的相机,指着几株松树说:“清歌,你快来,这个地方不错,过来替我拍张照片。”
冯清歌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想着稍等一下就让张光北来陪着他,要不然到了晚上又要接受孟长生的怒火和猜疑。他们在山上走了一会儿就看见张光北拿着照相机在山道上拍照片。任双双伸手指着几株打了花骨朵儿的腊梅说:“这儿不错,换几个角度多拍几张。”
张光北拿着照象机一连拍了几张,看着相机的照片突然感叹道:“双双,真是不敢相信,几年前我还是一个为了一份工作被老板骂得孙子似的穷小子,没有想到我也能有今天。”
任双双笑着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相信只要我们能抱成团,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冯清歌远远地听了,扬声赞赏道:“这话我爱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她看过许多合作伙伴,创业初期的时候能一起吃苦,但赚了钱之后却分崩离析。能共苦中苦,难共甜中甜,她有点害怕自己身边的朋友有一天也会因为利益分道扬镳。任双双脚步轻快地说:“我跟光北折磨着,想把农庄里的四时景致都拍成照片上传到网上,还没来得及征求你的意见。”
“与农庄有好处的事我自是没有意见的,看得出来对于农庄你确实是用心了,看来今年过年的红包我要多包些给你。”
冯清歌看着任双双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欣赏。“我喜欢这份工作,我喜欢农庄里的人。红包就算了,账上也没有多少钱,还是留着等明年开业吧。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明年赚大钱了,可以多给我涨些工资。”
任双双觉得跟南方那些毫无人情味的工厂相比,农庄更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让人热爱,不由自主地就想为它付出。冯清歌含笑说:“好,你们正好陪着陈长青在外面逛,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回去的路上,她在想,如果农庄的每个人都能发挥任双双这样的主人翁精神,那她最少地省一半的心,凡事还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她低头想着事情,到了房前猛一抬头,却看到孟长生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说:“你要是想跟那个男的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记得你曾答应过我的,如果你不等孟桥回来,那农庄的所有股份都没你的份。”
冯清歌想要开口分辩只觉得满口的苦涩。孟桥不在的这两年,她一个人顶住所有的压力让农庄有了今天的成就,支持她的动力便是对孟桥的爱。可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被他父亲如此的误解。孟桥因为她进了监狱,因为带着愧疚,所以她对孟长生夫妇比对自个母亲还要上心些。人家说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可她的一腔热情换来的是什么?是连个分辩的机会都不给的中伤。一时间她只觉得,这寒冬腊月的冰雪风刀都涌进了心里,只剩下满目的冰凉。阮玉涵站在窗下看了个真切,怒气冲冲地冲下来楼,指着孟长生的脑门子骂道:“姓孟的,你眼瞎了是不是?我闺女为了你儿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你都看不见啊,还敢这样说她。她若有心早跟了唐爱国了,唐爱国要多少钱没有,何苦苦巴巴地替你儿子守这这份家业!”
两个原本不对盘的人,遇在一起一点即炸。孟长生也不甘示弱地跳着脚说:“我就是眼没瞎才看得真切,我儿子为了你闺女还在牢里受罪,她倒好,现在就不甘寂寞地跟别人眉来眼去的。”
阮玉涵气得全身都发着抖,上来推搡着孟长生说:“姓孟的,你有什么证据就满嘴喷粪,就算我女儿跟别人有什么了?凭什么让我们家让出农庄所有的股份,你不要忘了,当初这农庄我们家可是也投了钱进来的。若不我闺女,就指望你跟你儿子,这农庄早就黄了,还好意思让我女儿净身出局,你这脸皮有多厚!”
这农庄一直以来都是冯清歌在住持大局,这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被阮玉涵这么不留情面的说出来,使得孟长生有些恼羞成怒。 “我儿子当初可是因为你闺女才坐得牢,当初这条件可是她自己亲口答应了的,难道你想要不认帐吗?”
自从孟桥坐牢,冯清歌已经很少在人前表现自己的软弱了,但听到两人的争吵,她还是难过地湿了眼眶,伤感地说:“都不要吵了,如果我跟别人真的有了什么,我说过的话仍然作数。”
阮玉涵着急地说:“凭什么,投进来的钱不说了,难道你这几年的辛苦都白搭了吗?”
冯清歌看着阮玉涵乞求道:“妈,你别说了,就算我们不要这里的一切,难道凭你女儿现在的能耐以后还怕过不上好日子吗?”
阮玉涵替自己闺女叫屈,不爱看孟长生的嘴脸,气呼呼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