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紫梦望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沁凉的夜风轻轻吹过,她在街口已经停业的小百货公司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夜晚的街道安静而穿插着凉凉的风,有偶然经过的脚踏三轮车经过时,在地面上碾压出特殊的声音。直到朴韩天轻轻的呼唤声从不远处传来。“紫梦!”
朴韩天拉下车窗哑然地望着张紫梦,“为什么不回家,坐在这里不冷吗?”
说着打开车门便走了出来。张紫梦站起来微摇了摇头;“我只是坐坐,不想这么早回家!”
“傻丫头,不知道这样很不安全吗?”
朴韩天上前轻轻用大衣裹紧她,像抱着心爱的珍宝一样低低叹息,“我不放心,打电话没人接,所以过来瞧瞧!”
“我不小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张紫梦叹息,忽然发现,原来只有自己的怀抱是冰冷的。朴韩天的大手轻轻抚过她被风吹乱的卷发;“紫梦,我喜欢这样照顾你的感觉!”
张紫梦仰起头,他坚毅的下颌,有着刀刻般的立体感。路灯下的眼睛深邃明亮,温暖的怀抱带着特有的安全味道。一阵麻麻的感觉从张紫梦背上传来,是朴韩天大衣口袋里的移动电话。朴韩天略带歉意地望了她一眼,刚接通电话便听到那边宋允珠大声地叫嚣;“你让张紫梦听电话!”
“妈妈!”
“快!”
朴韩天无奈地看了张紫梦一眼;“母亲有话想跟你说,你可以不接.”张紫梦不等他说话,便接过了电话;“你好!”
“你这个孩子一定要这样不懂事吗?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当我求你也好,怎样也好,你别再这样拖着我们家的韩天好不好?”
张紫梦安静地聆听,不时抬头微笑看着朴韩天,电话的通话音很大,朴韩天听着听着,脸色便越来越差,终于忍不住抢过张紫梦手中的电话;“母亲,我要照顾紫梦一辈子,你懂吗?”
“不!”
宋允珠在电话那端失控地尖叫,“你这孩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妈妈,既然你觉得这样提心吊胆太痛苦了,那么,我就如你所愿,让这一切变成事实。”
朴韩天说着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只是想您明白,如果紫梦真的想做什么,您根本无法阻止,您明白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想气死妈妈吗?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宋允珠在电话那边,声嘶力竭地怒喝着。朴韩天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脸色异样难看。“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张紫梦忽然仰起头,神态严肃。“紫梦!”
朴韩天轻轻拥着她的肩,面对这样的张紫梦,他无法不动容,“我不是一时气话。事实上,紫梦.我是真的愿意照顾你一辈子。紫梦,你要知道这个名字在我从前的岁月里,就像一场梦中的风景。温故而知新般地重复出现,每次出现都带着淡淡雪花一样的清香。重逢时的激动,是连我都始料不及的兴奋,那种失而复得的感动,是前所未有的一次冲击。你还在婴儿时期便常常会用那种特殊的期待眼光望着我,你的视线落在哪里,我便跟着你望过去。如果这真的是宿命.”张紫梦全身僵立,如梦方醒般地用力推开朴韩天,“哥你有没有搞清楚你自己要的是什么。你的一切感觉都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善良让你对我萌生怜惜,甚至是幼年的失约也让你对我心生愧意。”
“紫梦是这样看的吗?”
朴韩天眉目切切,轻轻扳过张紫梦的脸,“我只是用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关爱在保护紫梦。我不想任何人伤害紫梦,更不愿意看到紫梦不开心。”
张紫梦的心,忽然之间便灰了下来。一寸一寸的酸涩,在鼻间泛滥开来。她缓缓闭上眼,是谁让这一切发生的?这原本该是自己最期待的结局。不管基于爱情或是亲情,他毕竟是她生命中唯一一个如此眷顾着她,怜惜着她的人。她也曾偶尔在月光下窃窃地畅想,跟这样的天使生活是怎样的春暖花开。只是,为何这一切发生时,却都不如意料中的美好。难道,自己果真心如死灰了?是的,也许真是如此。她抬手轻抚过朴韩天好看的眉,用平静得连自己都颤抖的声音;“哥,我想,我再也爱不动了。”
不给朴韩天任何机会,她轻轻退后一步,离开他温暖如春的怀抱。突来的风吹向她冰冷的脸庞,她尖俏的苍白面孔忽然就开出两行繁盛的冰凌花。张紫梦一路狂奔,甚至忘记了方向。她看见橘黄色的路灯下自己的影子和灵魂在地面上孤独的对话。她听到风声在耳旁呼啸而过,终于难过得弯下腰。妈妈,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是一个人?张紫梦停住脚步,侧脸望着身后那个跟了自己快三条街的男人,搂紧了怀里的书和笔记本;“您知道我可以随时打电话叫警察来把您拉走吗?”
白云熙错愕地止住脚步,望着张紫梦愤怒横生的脸,连忙道歉;“对不起!实在抱歉!我.我没有任何恶意的。事实上,我是希望能跟你谈谈。这是我的名片!”
“迷?就是那个因制作乐器而闻名的迷公司?”
张紫梦拿着那张名片,望着那行烫金的公司名,头也没抬的问。“是的!我是首席广告策划。白云熙!我希望您,能成为我们公司今季新品的形象代言人。”
白云熙说着,搓了搓手,眼神里满是兴奋地望着张紫梦。“形象代言人?平面广告吗?”
张紫梦抬手指向路边公交车站的那些巨幅广告牌。“是的,我们这次的主要宣传是以平面广告为主。但是我相信,并且有绝对的信心,你会成为明年的电视广告代言人。你会在我们公司首席摄像师的相机下成为全世界最美丽飞扬的女人!”
白云熙用力地点头,伸出被烟草熏黄的手,意欲和张紫梦握个手。张紫梦伸出手指,却不是握住他的手。她白哲纤细的手指向路边巨幅的公交广告牌;“像这样的吗?”
牌子上的女人,发丝飞扬,是洗发水广告。“不,不一样!”
白云熙笑了笑,神情满是骄傲,“这些广告是在掩藏,我们要做的则恰恰相反,虽然都是平面广告。我们要做的,是拍出你的灵魂”“会有钱的,对不对?”
张紫梦忽然打断,轻声问道。她现在除了音像店的工作之外,必须再找一份更好的工作。否则三年五载是很难还清朴韩天上次垫付的医药费的。白云熙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是的,当然!”
“好!现在就开始吗?”
张紫梦毫不犹豫地点头,神色一正。白云熙兴奋得直搓手;“还有些细节的问题,我们需要回公司去详细谈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