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科比武之事,待校场刺杀齐王一案告下方在继续,着京兆尹府十日内侦破此案。”
李治话音落下,有“京兆尹”府府尹马周唯唯诺诺,却是满面愁眉不展,盖因此事过去日久,“京兆尹”众捕头竟是没有发现一丝线索,十日的限期如何能完成这要命的差事。 马周愁啊! 想这“京兆尹”府尹之位看似风光,却特么真不是人干的差事,大凡长安城中稍有风吹草动,如是案子牵涉朝廷官员和世家族人,这案就不是易与的事,那家都不好惹,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只凭怀疑捕人讯问,起不到卵用不说,还会被人于朝会上弹劾。 难啊…… 马周暗自感叹!却又不得不接旨照办,寄希望于麾下捕头能在这十日里得些线索,那怕没有抓捕着人,也能有个交待而不至于被太子申斥。 殿堂上诸多大臣如何知道马周的苦恼,皆是各自禀报治下军政之事,李治择其轻重缓急着有司衙门照办或缓办、停办,处置政事倒是越来越有章法,李世民龙榻上见着太子此等表现自是欣慰。 秦文远出班列躬身拱手,慢条斯理言道。 “皇上、太子殿下;臣以为武科比武之事不必因行刺案件使其耽误过久,如今长安城中聚集各州城武生甚多,势必给城里的治安带来不稳定的因素,想这些武生皆是各州城选拔出来的翘楚,自是性格乖张,稍有不迭或是受人鼓惑与长安城里巡城的兵士发生冲突,那时该当如何处置,是故,使此次武生比试尽快结束为当务之急,朝廷选拔得栋梁之才使此次武科开考划上圆满句号,而没有被选上的考生可按其自愿是否从军,根据其能授予相应的军职,也能充实军队的力量,而留下于长安城中未被选上又无意从军,终日无所事事闲散玩乐的武生,守法者任其自由,凡有触犯律法者,视轻重打杀或流放充军了便是。”
秦文远此话决非无的放矢,此段时间陈老三麾下的“荒帮”和“虎威帮”眼线,混迹三教九流打探刺客消息时,发现有诸多考生与各世家、朝廷勋贵或是江湖上的帮派之人有些勾连,似此等拉帮结派的征兆,如是不能于萌芽中将之扼杀,任其发展下去,定然后患无穷。 朝堂上提出此事,秦文远除了担忧那些因涉世不深,很可能被人利用的武生外,同时也有警告朝廷那些不安好心的大臣之意。 太子李治闻秦文远之言,稍加沉吟之后再是言道。 “齐王所奏,其担忧甚有道理,如此,着李靖、李孝恭协同兵部择日完成比武之事。”
李靖、李孝恭领旨。 李世民双目扫视群臣,见再无有臣子奏报军政之事,终是出言而道。 “今日朝会便到此,徐天留下,诸位卿家散了吧!”
众臣山呼皇上万岁、太子千岁,陆续退出太极殿。 秦文远随皇上、太子往“掖庭宫”御花园散步闲谈,李世民开口笑道。 “你小子殿堂上所奏话中有话,是否发现有什么不妥之事,可否说来朕听听?”
“小子以为侦骑司近日应将精力放在长安城中,皇上自然便知道此番话的含意,非是小子疑心病重,然、万事使于萌芽之时而施监控,当可防范于未然。”
“朕听你小子这话,似乎已然有所发现,是不是刺客也有消息,或是长安城中武生与刺客有所关联。”
“那倒没有,不过,刺客确也有消息,小子敢肯定此事与昔日燕王罗家、边塞折家军、同安大长公主、萧瑀家有关,不知皇上闻此消息,有何想法?”
秦文远此话使李世民、太子李治听来当如石破天惊,竟是有些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说。 想这些人里除了有皇亲国戚,萧氏大族参与之外,那罗家、折家皆为大唐护边功臣,如是徐天今日不提及此事,而是私自对提及的诸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以这小子的能力,徐家亲卫的狠辣,怕是这些人再难有命,这等辣手之事,朕该如何处置,方能化解危机于无形呢? 李世民沉默暗中思忖,良久叹息言道。 “你能与朕说此事而未暗自行动,成熟了啊!朕心甚慰,这样吧,朕允你对罗家、折家参与此事之人,实施抓捕并任由处置,然、却不得殃及无辜施滥杀之刑,毕竟罗家与折家于社稷有功,可恨这两家不识时务,竟是不自量力行此等让人不耻之事,朕不忍罗成、罗通等英魂不得安宁,能网开一面便留下些余地吧,至于同安长公主与萧瑀朕会严令宗正寺审理,定然与你个满意的答复。”
其实、秦文远今日说起此事,虽对已然抓捕刺客的事有所隐瞒,大多的原因却是想知道李世民知悉此事后会有何种态度,如是李世民仍然以大局为借口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不得小爷便会以自己的方式解决,大不了与朝廷再来次一拍两散。 如今看来皇上并不护短,估计是早被这些皇亲国戚、世家大族没有节制的手段所烦,欲借此机会整肃朝纲,给太子李治留下个剪除了大多不利因素的朝廷。 秦文远于掖庭宫告退之后,李世民传旨侦骑司统领周绍范见驾。 御书房中,李世民面色肃穆,低沉的声音对周绍范吩咐说道。 “你且收拢麾下,近日秘密观注长安城中各世家、朝廷勋贵及诸多帮派动静,今日夜间使得力属下秘密抓捕同安长公主、萧瑀等押往宗正寺审理,朕赐你尚方宝剑,如遇抵抗可先斩后奏。”
周绍范闻皇上之语吓得半死,想抓捕萧瑀老匹夫也便罢了,这同安长公主可是皇上亲亲的姑母,什么事使得皇上下这么大的决心,难不成与刺杀徐天的案子有关? 这厮不敢多问,跪伏地上双手接过太监呈上的天子之剑,叩头后不发一言,起身倒退着离开御书房。 …… 长安城“齐王”府邸,已然换过道袍的徐世勣正与程咬金和徐天在厅堂叙话。 秦世勣先是张口,开门见山地说道。 “小远;此次罗家行刺杀之事,叔父相信绝非罗家夫人之意,忆往昔,叔父与罗成兄弟等贾家楼结义,想单二哥何等英雄好汉,其妹也是女中豪杰,如何会使此等下作手段,便是罗夫人有心为爱子出头,定然也是正大光明,这其中的原因,还得使刺杀你的贼子说明才是,万不可中了别人设下的奸计,使徐家与罗家和折家相争,别人坐收渔利,可否看在叔父之面,饶过罗家孤儿寡母,待抓住刺客问清缘由再确定如何报复可好?”
待秦世勣话落,程咬金也是帮忙说些罗家好话,不外乎是要秦文远手下留情。 两位大佬说完该说之话,皆是用希冀的眼光望着徐天。 秦文远沉吟稍许,面色肃穆而道。 “两位叔父不用与罗夫人求情,不瞒你等,行刺之人已悉数被捉拿,皇上已然下旨任由小子处置,对于刺客,不管是那家的人,小子都不会放过。此事如若叔父等所说是罗家麾下私自行为,两位叔父大可放心,小子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行欺压孤儿寡母之事,但丑话却要说在下面,如是因小子斩杀罗家麾下,使罗家人心中不满而欲与徐家寻仇,那时、休怪小子率军塞外,亲手灭了罗家满门。”
秦文远此话说得杀气腾腾,其实、这些日他已然是存了灭杀罗家和折家的想法。 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个道理,任是谁都知道,任是谁也不想给自己留下后患。 虽如今罗家和折家在秦家强大的实力面前不够看,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天道往复,人生如戏,不管多大的家族,多大的势力难免有衰落的时候,如是仇人够隐忍,将仇恨深埋心中,谁又敢保证若干年后这两家不拿徐家的后人复仇。 秦文远将事想得深远,这却怪不得他有这等防范心思,盖因这厮穿越重生之后,将权势、金钱皆看作是身外之物,唯有家人才是他的全部。 秦世勣、程咬金大概明白秦文远之意,两人也不得不为秦文远有此等顾虑而设身处地着想。 厅堂里一时沉寂,气氛有些压抑起来。 “唉!”
一声叹息打破这使人感觉压抑的沉默,却是程咬金想不出解决的办法而起。 处于沉思中的秦世勣仿佛睡梦中被这叹息的声音惊醒,使人看来有些头痛、有些恼怒的模样大声说道。 “这样吧!小远先不忙做出决断,待叔父等探探罗夫人的想法再定如何?”
话到此处,已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秦文远已经说出自己的意思,任是谁来说情,想要放还捉拿的刺客是不可能的,而不使事态继续扩大,完全取决于罗家夫人的态度。 秦世勣与程咬金稳住徐天之后,再是往秦琼府邸寻罗夫人单冰冰商议此事。 秦府中,秦世勣、程咬金、秦琼请出罗夫人于厅堂商议此事,言及刺客全然被秦家亲卫捉拿,秦琼、单冰冰皆是心中巨震,想罗家“燕云十八骑”也是百战的勇士,使人闻风丧胆的死神,如何这般便被轻易拿下。 单冰冰面色凝重,以她的认知,便是“燕云十八骑”勇士不敌秦家亲卫,逃命总是可以的吧,如今全部落于秦文远之手,这却如何是好,那小子可是连王家、长孙家这等世族都敢灭杀的狠人啊! 居于秦府的这些日,单冰冰可是听闻不少秦文远于长安城中做下的事情,知道此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铁血个性,不欺压良善、不惧怕豪门权势的气势,便是皇帝拿这小子也没得办法,盖因此子行事端正,毫无痛脚、短处被人拿捏。 自古便有;“有理行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之说。
如说是这小子只有这等血性而无可以维护这等血性的力量,使权势打压了便是,奈何这小子麾下区区近千人的亲卫,其神出鬼没的手段和仙家般的神兵利器,便是有千军万马也奈他不得。 见单冰冰沉默不语,秦世勣开口而道。 “弟妹;如今情势,想要保住燕王存留的这点力量怕是无望,还是想想如何使那浑小子打消对罗家的敌意,使其化干戈为玉帛吧!”“秦家叔叔可否劝劝你侄儿,看看可否使金银买下忠义之士的性命,便是罗家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妾身实不忍心眼看跟随罗家多年的义士就这么没了啊!”
“唉!弟妹休得谈银钱的事,如是你知道那浑小子赚钱的本事,想必就不会这样说了,这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呀,将心比心,如是有人欲要罗家人性命,弟妹会答应吗?非是世勣不愿尽力,我能做的便是保证事态不得继续恶化,使罗家与徐家斗个你死我活。”
闻听秦世勣已然将话说满,秦琼一旁对程咬金再是说道。 “铁牛兄也不能说动徐天吗?”
程咬金面现为难之色,诚恳言道。 “此事不同于其它事啊!那小子的尿性秦二哥也是了解,可曾见过他对敌人手软,以这小子如今在朝廷的身份,江湖中的地位,皆能一呼百应,如是昆仑、天玄教、骊山等道门弟子奉这小子谕令展开报复,那才是最可怕的,你等想是忘了那小子乃道门圣子,身后有骊山派青霞圣女、天玄教智仁老道这等神仙般的人物,还有卢家、大唐皇室、契丹、室韦、墨家等诸多势力,这帮力量便是皇上也忌惮,非是铁牛未尽心,再去说说也不打紧,怕就怕引得浑小子身后势力知晓,怨老夫等这般不识时务又岂能罢休,那时使事态发展更为凶险,反是得不偿失。”
闻听程咬金老匹夫说出心里的顾虑,秦琼已然升起无力的感觉,单冰冰更是越听心情越是沉重,怨自己儿子这是惹了多大的祸事,如今想要熊掌与鱼兼得,保得事态双全,却是断断不能。 “妾身欲亲往齐王府拜见秦王爷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