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轻笑一声,很快在脑子里扫开这个想法。 旋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长孙皇后开口道:“观音婢啊,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让朕有些心烦,先不说高阳这孩子能不能找回来,主要是朕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公告天下,要将高阳嫁给房俊。”
“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高阳这孩子学她姐姐私奔,已经不见了,这件事情该如何说,总不可能告诉天下百姓真相吧?”
“但是不说出来,我们又拿不出人嫁给房府,这也是贻笑大方的事情。”
李世民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面一阵烦躁,因为他主要来的目的还是为了这个。 高阳公主私奔了的这件事情,倒是很好就可以圆过去了,大不了就说高阳公主已经死掉了,亦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感染了什么隐疾就好了。 然而现如今却不一样,因为现如今是高阳公主嫁给房俊的时候,要是在这个时候用这些借口的话,难免会惹人怀疑。 不知道的,还以为李世民是舍不得嫁女儿呢。 长孙皇后听到了李世民的这一番话,心里也有些无奈。 然而忽然长孙皇后想到了什么,立即看着李世民开口说道:“陛下当初是怎么说服冲儿的?”
“长孙冲?”
李世民诧异。 “不错。”
长孙皇后笑着点头,继续道:“既然高阳是学丽质和人逃婚,私奔,那么当初冲儿不敢声张此事,我们如法炮制即可。”
当初得知长乐逃婚的时候,长孙皇后是当场被气晕了。 故此她并不知道李世民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只知道自那以后,她一旦是和长孙冲说有关女儿丽质的事情,长孙冲都会找借口敷衍过去。 本来长孙皇后是有点好奇的,打算一探究竟,但是随着秦文远声名鹊起,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此时此刻,在长孙皇后看来,既然当初陛下能让长孙冲乖乖闭嘴,何不再一次进行此等方法呢? 只是,李世民这会却是愁眉苦脸,淡笑道:“观音婢,你有所不知,当初之所以长孙冲噤声,是他看上了那名白家丫鬟。”
“而现在,我们总不能给房俊找一名丫鬟吧?那样的话,不旦是天下人会认为我们皇家瞧不起房家,就连房家,怕也是认为我们看不起他们,此法不行,不行。”
李世民直直摇头。 长孙皇后此时倒是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自己侄子那么挑剔的人,竟然会第一眼就看上了一名丫鬟。 但是她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的太久了,想也没用,还不如尽快解决当下的问题。 沉默一会,长孙皇后叹气道:“陛下,臣妾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办法,恐怕只能是你我二人亲自前去登门拜访道歉了。”
闻得此言,李世民也是叹了口气,“怕是只能这样了。”
“高阳这孩子,唉,丽质那么多优点,学什么不好,偏偏学她去逃婚!”
说罢,李世民拂袖一甩,扬长而去。 今日的他,在得知高阳逃婚后,并没有太大怒气,反而是有股淡然的姿态。 李世民刚刚走出皇后寝宫,门口的王德眼疾手快,立刻赶了上来,禀告道:“陛下,刚刚禁卫军统领传来消息,说……” 说到这里,王德顿了一下,看到李世民没发太大的火,便继续道:“说是还没有找到高阳公主。”
李世民听到了这话,淡然道:“找不到高阳,那就让他们继续找!要是实在找不到,大不了把她贬为庶民,毕竟她是照着丽质的路子逃婚的,不能优待太多。”
李世民这一番话说完,刚刚出来相送李世民的长孙皇后心里一阵痛心,毕竟不管怎么说,高阳公主都是她抚养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尽管因为丽质的事情,她知道李世民这只是场面话,可始终还是会难过的。 然而高阳公主的这一系列行为也确实是不正确,甚至于伤害到了皇家的利益,李世民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随即长孙皇后安慰着李世民,看着李世民开口说道:“陛下,你就不要生气了,高阳这孩子真的想在宫外生活的话,那就让她在宫外生活吧。”
李世民听到了长孙皇后的这一番话,淡淡点头,“嗯,这件事情,暂且就这样吧。”
说罢,他在长孙皇后的注视下,离开了她的寝宫。 路上,李世民开口道:“王德,朕听说魏大人被刺客袭击了,可有此事?”
王德拱了拱手,回道:“陛下,确有其事,这刺客的身份,我们禁卫已经联合京兆伊衙役去追查了,范围是整座长安城,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
“嗯。”
李世民淡淡点头,继续道:“这件事情,你们必须彻查到底,如果有需要的话,朕的影卫也可以由你们差遣,务必要把幕后主使给抓出来。”
闻得此言,王德倒吸一口凉气。 李世民身边有影卫保护的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甚至连影卫都鲜少有人知道。 毕竟要是太多人知道,也很难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现在,李世民就要把自己身边最神秘的王牌力量,也要派出去追查刺客。 这…… 王德深感李世民对此事的上心,弯腰回道:“诺。”
“另外,这刺客是谁击退的,是魏大人手下嘛?,但是朕也没见过魏大人有家卫。”
李世民挑了挑眉,问道。 王德回道:“回陛下,根据魏大人告诉我的消息,是长乐殿下的夫君秦公子,是他击退的刺客。”
是他! 又是他!! 李世民眼眸一亮。 最近听秦文远的消息听的太多了,而且还都是好消息,李世民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越想见见女儿长乐的夫君了。 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居然文武精通,而且远甩大唐当代英杰。 李世民一想到这,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便继续向前走去。 此时此刻,因为秦文远,他对自己家女儿高阳出走的事情,越来越不怎么愤怒了。 甚至乎……还隐隐希望女儿高阳,给自己带回来第二个“秦文远”。 ………… 长安城之外,一个叫高安县的普通县城内。 此时此刻,距离高阳公主出逃婚礼,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 不同于皇宫里禁卫们找人找的焦头烂额,这个时候的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两个人,已经是躲在了这里,躲在他们永远找不着的地方。 这会,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二人都是愁眉苦脸,一脸唉声叹气。 因为他们私奔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太多的盘缠,资金有限,只能暂时待在了距离长安城比较近的高安县里面。 好在长安城里面的士兵,也没有出来寻找,他们也安安心心的度过了最艰难的第一天。 当然,为了防止被发现,所以他们使用了假名,高阳公主此时的名字叫夏荷,辩机就叫定林。 然而现如今却是有一个重大的难题摆在他们面前,因为高阳公主从小就是娇生惯养,而辩机和尚除了诵经和敲打木鱼之外,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这下子他们倒是为了生计发愁了。 “定林,不如我把我身上的东西拿去当了吧,说不定还是可以当出一些银子。”
高阳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面的镯子给取了下来,继续说道:“我记得,我姐姐和我说,她当时也是这么做的。”
而辩机和尚听到了高阳公主的这一番话之后,立即点了点头,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真的已经揭不开锅了。 再说了,他们现在也没有地方住,要是再不想法子的话,估摸着就要露宿街头了。 想到这里,辩机和尚拿起高阳公主的东西就去当铺了。 看着离开的辩机和尚,高阳公主此刻的心里面那是五味成杂,还以为跟着自己心爱的男人逃出来之后,日子一定会过得十分美满,没想到却被生计给为难住了。 生活,太现实了,直接重重的给了她当头一棒。 另外一边,辩机和尚拿着高阳公主的东西来到了当铺里面,看着眼前的当铺,辩机和尚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 “你是来当东西的?”
当铺里面的伙计开口说道。 辩机和尚听到了这话,立马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没错,我是来当东西的,你看看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辩机和尚说完,随即将手里面的东西给了当铺的小伙计。 小伙计听到了辩机和尚这一番话,立马接过了辩机和尚手里面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查看了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质量很好,差不多能值个几十两,你觉得可以的话,就现在交易吧。”
小伙计看着辩机,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 毕竟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应该是十分的穷困潦倒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打扮的如此粗糙。 而且说句实话,这些东西值个几百两那都是不为过的了。 这些东西的质量,成色以及做工,那都是非常不错的。 可辩机一听只值个几十两,登时眉头一皱,连忙开口:“几十两?小兄弟,你再好好看看,这些东西的成色及做工都是上等的,怎么可能只值个几百两?”
当铺的伙计听着当即就不耐烦了,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没好气的说道:“这镯子首饰就算做工再好,也就值个几十两,如果你觉得不妥,大可拿着再去别的当铺看看,我这里就一口价,你看着办吧。。”
辩机收回了东西,看着当铺伙计又打量自己的眼神,窘迫的转身离去。 他心里清楚,那当铺伙计无非就是看着他穿着粗糙急用钱,成心勒索他,就算换了别的当铺也是一样的。 可他还是不死心,拿着高阳公主的首饰来回辗转几个当铺,可想而知,结局都是一样的。 这可是皇家的东西,天底下的东西做工再精巧,取材定也不如皇家的取材好,怎么可能只值几十两。 只是如今生活所迫,没办法,辩机终是拿着几十两银子回了去。 回去时天色已经暗了。 落日的余晖扑洒着,金灿灿的,美好如初。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远远的就看着辩机有些落寞的身影,高阳公主连忙迎了上去这么问道。 辩机叹了口气,看着高阳原本一身锦衣华服变成了如今粗麻布衣,冷不丁开口:“夏荷,跟着我,苦了你了。”
高阳公主先是一愣,但随即便柔柔一笑,拉着辩机的手一往情深的说道:“别这么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再苦再累我也愿意。”
看了一下辫机买回来的东西,她又道:“对了,今日你去当了多少银钱?”
辩机将钱袋子提了出来,掂了掂才道:“走了好几家当铺,都值这五十两银子,为家里添置了些东西,就只剩这么些了。”
高阳伸手接过看了看,叹出口气,嘴角的笑略显苦涩,拉着辫机回了屋。 两人斜长的影子映在夕阳下,暂时倒像那落日的余晖那般美好如初。 入了夜,各家都燃起了灯火。 两人一个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一个是庙里只会诵经念佛的和尚,虽那辫机用典当的银钱买了油盐酱醋和菜,以及付了这个房子的钱。 但做饭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个技术活。 为了不让高阳公主烧了他们掏家底买回来的房子,两人晚上只吃了些辫机做的蔬菜粥。 然而,作为从小吃山珍海味长大的高阳公主来说,这素粥,她实在难以下咽。 再加这一日的逃亡不曾进食,以及如今的生活所压力,她一直压抑着的性子在咽下第一口素粥时爆发了。 “定林,你还会做别的吃的东西吗?最起码炒个菜吧。”
高阳露出一副不想吃的样子皱着绣眉说道。 辩机闻之手上动作一顿,抿着嘴,双手死死的抠着碗,许久才开口:“今日就先将就一下吧。明日我去看看寻些赚钱的活计,待生计维持起来,日子便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