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别墅外,鹿小朵总算甩开了夏时雨的手:“你干什么呀?”
“上车!”
夏时雨气呼呼地招呼。这人的犟脾气又来了,鹿小朵无奈,只得先上了车。“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啊,你爸爸那么大年纪的人,都向你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臭着脸呢。”
夏时雨神色复杂,上了车,“我们父子的事讲不清,你别管。再说,一句道歉,就可以抹掉所有过去吗?”
说着,他俯过身,帮鹿小朵系好安全带。好吧,她不是当事人,感受不同。看着挨得极近的棱角分明的俊脸,鹿小朵脸上一红,这家伙,对她越来越有杀伤力了。“对了,你爸爸是不是经常会头痛?我刚看到他拍着头,表情很痛苦的样子……半个月前,也听到他说头痛……”夏时雨一愣。是吗?有一段时间没见,似乎父亲的白发又多了一些。父亲也会病,也会老……他发现,他并没有关心过他父亲。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指责他父亲呢?看着担忧的鹿小朵,夏时雨不由出声,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爸爸他自己是医生,对自己的身体应该清楚状况的……”两人一时沉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多少医生,都是医人不能医己。一路疾驰,很快到了香榭雅居。两人下了车,夏时雨很自然地伸出手,牵起鹿小朵。鹿小朵看看两人握得紧紧的手,也觉得神奇,怎么这么快就养成了牵手的习惯了呢?站在自家门口,夏时雨停了下来。他侧头看向鹿小朵,心中喜悦。他终于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家了。天知道他盼这一日,盼了多久!鹿小朵看着夏时雨要溢出来似的欢喜,也不由柔情满溢。她头一次感受到这种被珍爱的暖心。她像是他捧在手里的宝,那样小心地呵护,因为有了她,那样满心满怀藏也藏不了的甜蜜。墙上一闪,米哆出现,它的大饼脸上眼睛瞪得溜圆,“哇,你们牵手啦!”
鹿小朵有点尴尬,这是什么感觉?怎么有种父母在偷偷“谈恋爱”却被自家孩子看到的错觉?夏时雨的脸皮就要厚多了,他拉过鹿小朵,“米哆,以后那些追爱秘笈之类的,不要再讲给我听了。”
米哆一噘嘴,“过河拆桥。”
夏时雨哑然。鹿小朵“哈哈”笑起来。大笑之余,心里其实感动,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人这样为她用心。她看着偌大的房子,头一次,换了一种眼光来打量。夏时雨还真是能干,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好的地段小区,他自己赚钱,就买下了。说起来,他不过大她七岁。记得刚认识他时,还嘲笑他啃老……想起初识时两人如斗鸡的时光,鹿小朵不由偷笑。她习惯性地就开始收拾、整理,刚把扔在沙发上的几本书捡起,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不由顿住。夏时雨从厨房拿出端了两杯水出来,正要递一杯给鹿小朵,看她发呆,不由问,“在想什么?”
“夏时雨,你不会因为我们两人交往了,就把我当免费钟点工了吧?”
夏时雨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喷了出来。他伸手拧鹿小朵的鼻子,“你能再出息点吗?天天惦记你那点钱!”
这家伙太讨厌了,好爱拧人鼻子,怎么以前没发现他有这个毛病?她现在可以退货吗?鹿小朵护着自己的鼻子,嘟囔道,“要先说好,万一你赖呢。”
“行了,以后我人都是你的,我的钱自然更是你的……”夏时雨深情款款地表白,上前拥住鹿小朵。“切,别说这么早,我得和你约法三章。”
“行,十章都可以……”夏时雨低下头,额头抵住鹿小朵的额头,轻声呢喃。夏时雨的气息扑来,鹿小朵只觉双腿发软——这厮太能撩了。“你们是在接吻吗?”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却是米哆在墙上,好奇地打量两人。鹿小朵大窘,急忙退后两步。夏时雨这才发现,情况似乎不妙啊。时时有米哆在旁边看着,纵然它其实是个机器,那总是……不方便吧。更何况,他们早就把它视作家中一员了。夏时雨瞅米哆一眼,往书房走,“米哆,过来,我们谈一下。”
米哆打了个哆嗦,不情愿地在墙面上慢慢磨蹭。鹿小朵相信,如果米哆有实体,夏时雨一定是揪着它的耳朵,拖着它往书房走的。想象着夏时雨揪米哆耳朵的样子,鹿小朵十分可乐。不过,她猜也猜得到夏时雨要和米哆谈啥,她的心不由跳得又快又乱。那个,为这样的事去找“管家”谈话,是不是有点太不靠谱啊。鹿小朵这边心里小鹿乱撞,在同一座城市,有人正谈论着她。“惊鸿,鹿小朵真和时雨……好上了?”
胡文静家阳台上,卫冰状似随意地问着,将托盘里泡好的两杯茶,小心翼翼地放在小茶几上。他们家习惯饭后喝杯茶。“不知道,大概吧。”
任惊鸿简洁地应道。任惊鸿向卫冰致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前卫冰也经常会说一些医院的八卦,他也不置可否地听听。但是这次这个话题,他不想卫冰再说下去。屋内,胡文静戴着眼镜看报,其实耳朵竖着,仔细听阳台上两人的动静。这些日子,她慢慢也想得通透,既然无法拦住女儿的心思,她这当妈的,也只有帮着女儿努一把力。唉,真是作孽啊,两个女儿都喜欢惊鸿。卫冰出发去费城前一夜,母女俩终于敞开心扉,谈了半宿。卫冰让妈妈放下安娜,也不要再用去世的安娜来折磨惊鸿。胡文静则质问,为什么卫冰会喜欢上自己的姐夫。“妈,我喜欢上他的时候,安娜还没出现。”
卫冰当时的神情,那么凄凉。胡文静很意外,原来是这样。“妈妈,我心里苦,好苦……很多年了,对惊鸿的感情就像一块巨石压在我这,”卫冰捶着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想哭不能哭,想喊喊不出来……”那晚,胡文静方才明白女儿这些年的压抑。她心痛地拥住卫冰,告诉她,妈会帮你,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胡文静扯回思绪,刚刚两人提到的叫什么小朵的,就是上次在医院碰到的总围着惊鸿转的小姑娘吧?难道惊鸿喜欢她?阳台上传来一声痛楚的“啊哟——”胡文静猛地站起来,就往阳台走:“怎么了卫冰?”
卫冰一手扶着腰,一手正要去收拾翻倒的茶杯,任惊鸿已上前,扶好茶杯,拿纸巾擦拭桌子上的茶水。见任惊鸿动作利落,关切之意明显,胡文静心里舒服了一些。卫冰向母亲解释:“老毛病又犯了,腰椎痛。”
“你这丫头,最近太忙了吧,又不注意身体。”
胡文静数落她,看一眼任惊鸿,“惊鸿,你扶卫冰回卧室。”
任惊鸿应了一声,去扶卫冰。发现她站起来都困难,就直接伸手横着抱起,走向卧室。卫冰没想到,腰痛还有这么好的“福利”,一时都不觉得痛了。她盯着任惊鸿的脸,偎在他的怀里,一时不知今夕何夕。似乎下午和米哆的交谈并没有取得成效,在想好妥善解决办法之前,夏时雨也只能和小朵拉拉小手,为此十分郁闷。鹿小朵拧了夏时雨一把,眼波流转,“你想做啥坏事?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是真的觉得好,这样的朝夕相处,牵牵手,已觉得很幸福。说起来奇怪,她在时雨家住也不是一天两天,可是如今一想到可以朝夕相处,心里的甜蜜就满满地,藏都藏不住。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她肤色莹莹,眼波流转间波光粼粼,夏时雨一时看得痴了。“这样好是好,可是,我想抱着你……”夏时雨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未尽之意,让鹿小朵脸热心跳。“想得美!”
她一甩手挣开夏时雨,往厨房跑去。夏时雨看着鹿小朵羞恼的背影,露出真心的笑容。天知道,他有多喜欢看见她在家里忙碌。她在家里走进走出,她打扫卫生,她张罗饭菜……有她在,他就有了一个家。不过,小朵她知道惊鸿哥其实是单身吗?如果她知道,会不会反悔和他在一起?一朵阴云飘过夏时雨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