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光一闪而逝,两道黑影却纹丝不动,如同两尊没有生命气息的雕像,再次隐匿在黑暗的角落里,悄无声息。 “那是什么鬼东西?”
曾长寿心惊胆战的望向两道黑影,但只能看见两道黏在一起的模糊轮廓,无法看清黑影的真容。 因为身处魔域的缘故,墓室里的黑暗异常粘稠,只有符光能将其驱散。 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回了他:“是人。”
“你怎么知道是......。”
曾长寿眼神怀疑,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发现身后的陈长安没了踪影。 忽然间,他有股不祥的预感,立马转头看向两道黑影所在的角落,果然不出他所料,陈长安已经站在了那里,全然不顾是否藏有危险。 “你师弟会不会太鲁......。”
曾长寿不悦的皱起眉头,想要跟秦般若抱怨一句,结果发现身后的秦般若也没了踪影。 “确实是人。”
秦般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两个黑影跟前,与她的师弟并肩而立,然后说出一句让曾长寿遍体生寒的话:“不过已经死了。”
“死人?”
曾长寿听到没有危险,立马绕过棺材,来到黑影跟前查看,发现还真是两个死人,不过两人的死法有些诡异。 两人都是身材高大的男子,相貌年轻,虽然已经死去,但他们脸上还保持着暴怒的表情,如同一张固化的人脸面具。 两人仿佛和对方有着深仇大恨,即便已经死去多时,他们手中剑刃还插在对方心口,紧咬不放。 随即,一连串的疑问在曾长寿脑海中闪过。 这两人是谁? 为何在墓室中大打出手,最后却同归于尽? 秦般若举起挑灯符,绕着两个死去的男子转了一圈,再结合他们的衣着打扮,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曾长寿半信半疑:“你认识他们?”
秦般若答非所问:“你也认识。”
曾长寿满头雾水,摇头道:“瞎说,我都没见过他们,怎么可能会......。”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然后眼神微亮,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他们就是失踪的两个铜仙?”
秦般若点点头:“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怎么死的?”
她把目光投向墓室中央的棺材,或许它见证了当时的真相,但它静默的矗立在原地,如同一具沉寂的死尸,无法言语,却时刻散发出诡秘的气息。 “两位铜仙的死,会不会和棺材里的东西有关?”
曾长寿想起棺材被打开一道缝隙的场景,心中十分忐忑,或许是棺材里有什么东西,让两位铜仙中了互相残杀的魔咒。 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告诉他:“棺材,空的。”
“你怎么知......。”
曾长寿循声望去,目光触及棺材的瞬间,神色一僵,差点惊叫出来。 不知何时,陈长安已经出现在棺材跟前,这还不算完,只见他双手趴着棺壁,踮起脚尖,半个脑袋已经伸到棺材上方,目不转睛的看向棺材缝隙。 曾长寿光是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惊险,心有余悸的对秦般若道:“你真不管管他?”
对于小师弟的大胆举动,秦般若也有些诧异,她甚至没看清小师弟如何过去的,就是想管也管不住。 她宽慰对方道:“无妨,如果棺材里是空的,那说明本该在里面的东西,很可能已经跑出来了。”
曾长寿听了脸色愈发难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即便秦般若说的是一句宽慰人的话,可是其中的深意却让人更加不安。 确认棺材里没有危险后,曾长寿小心翼翼的凑近过去,将手中的挑灯符探向棺材缝隙,想要确认棺内的情况,“里面真没有东西?会不会是你看走眼了。”
随着挑灯符缓缓靠近棺材缝隙,棺内的黑暗慢慢被驱散,里面空无一物,但棺底绘有一副狭长的画卷。 画卷色彩丰富,景物层次分明,背景是一片气派的山水园林,有雕梁画栋的殿宇隐匿其中,还能清楚看到三个小人儿在嬉戏打闹,就连他们手中放风筝的细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不觉,曾长寿看得入迷了,耳边甚至响起三个小人儿的嬉笑声,他仿佛也被那种欢快的氛围感染,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他听到身后响起一声亲切的叫唤。 “二哥!”
曾长寿闻声转头,视野所及之处,幽亮的墓室完全换了一副光景,变成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他的神识似乎穿越到画中的山水园林,走进了掩藏其中的华丽殿宇。 “二哥,听说你找我?”
一个面容清秀的锦衣少年从殿宇大门跑进来,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意,手里拿着一个蝴蝶模样的风筝。 手拿风筝的少年跑进殿宇,像阵风一样穿透了曾长寿的身体。 一时之间,曾长寿竟然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少年是幻觉,还是他自己才是幻象。 他的目光随着少年移动,然后看见了少年嘴中叫唤的二哥,是个不苟言笑的高大青年,冷着脸,眉宇间英气勃发,身穿一袭崭新的黄袍。 锦衣少年来到二哥面前,举起手中的风筝,笑道:“二哥,我们去放风筝吧,喊上大哥一起。”
啪! 锦衣少年手中的风筝突然被打掉,像团废纸一样掉落地面,少年神色茫然,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 曾长寿作为旁观者看到这一幕,莫名替少年感到揪心,似乎受到了无形的影响。 紧接着,黄袍青年面容冰冷道:“父皇昨夜驾崩了。”
锦衣少年诧异的抬起头,脸上只有失落,没有太多悲伤,似乎对二哥口中的父皇并无太多感情,他垂头丧气道:“那我们改日再去放风筝。”
黄袍青年板着脸,眼神冰冷道:“六弟,像你这般生性愚钝的人,就不该生在帝王之家。”
锦衣少年抿了抿嘴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盯着地上破烂的风筝,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二哥,觉得现在的二哥陌生到了极点。 黄袍青年横眉竖目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如果你再大几岁,就不会整天想着放风筝了,你只会想着怎么对付你的大哥们,所以,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说完,黄袍青年伸手一挥,指向了殿宇中央的一具棺材。 曾长寿转头看去,当场惊了一跳,因为这具棺材,竟然和墓室里的九龙金棺,外观一模一样。 “念在你我兄弟一场,你自己爬进去吧,对外我就会说,你是因为父皇驾崩,伤心过度才死的。”
锦衣少年愕然抬头,眼中噙满了泪水,摇头道:“不会的,我不会想着对付大哥们,我只想和大哥们一起放风筝,我会永远记得大哥们的好。”
黄袍青年语气坚决:“大哥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但大哥也会永远记得你的好,所以才会以最高规格的九龙金棺,为你风光大葬。”
锦衣少年抬手抹去脸上的眼泪鼻涕,捡起地上的风筝,转身就要跑,嘴里嚷嚷道:“我要去跟大哥告你的状,让他罚你抄书!”
“你大哥也死了。”
黄袍青年语气冷漠,直白道:“我杀的,所以,我的好六弟,你别逼我亲自动手。”
锦衣少年奔跑的时候双腿一软,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他无力的趴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住了整张脸,撕心裂肺道:“骗人,你骗人。”
“来人!”
话音刚落,一群全副武装的侍卫手持兵刃,气势汹汹的涌入殿门。 “为逝世的六王子,风光大葬。”
看到这一幕,曾长寿似乎被锦衣少年悲愤欲绝的情绪感染,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侍卫们蜂拥而至,将他重重包围。 刹那间,恐惧如同潮水吞没了曾长寿,仿佛他才是要被关进金棺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