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别看棺底的图画,有问题!”
墓室里,陈长安闻到棺中突然暴涨的魔息,早就伸长脖子去看了,所以听到秦般若的提醒时,他的目光已经触及棺底,但他并未看见任何图画。 在他视野里,棺底铺有一层水墨似的黑雾,紧接着,黑雾化作成千上万条细线,或弯或直,有粗有细,不停在墓室中游走,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用笔飞快作画。 很快,陈长安就被线条勾勒的黑暗包裹,他感觉身处的空间忽然倒转过来,就好像他现在不是站立,而是平躺着。 他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魔气,下意识去抓腰佩的竹剑,结果伸手摸了个空,他的手继续在黑暗中摸索,结果四处碰壁。 他的神识向四周铺开,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狭窄空间里,但不是完全密封的,因为四周留有九个隐秘的小孔,可以用来透气。 即便如此,黑暗还是像胶水般粘稠,让身处其中的人无比压抑,甚至感到窒息。 不过,陈长安道心并未受到压抑的黑暗影响,他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探出右手向上摸去,掌心抵住冰冷的壁面后,用力往上一推,如利剑出鞘。 嘎吱! 像是厚重的门板被推开,昏黄的光线立即从四面八方涌入,驱散了所有黑暗。 陈长安右手高举,手掌托起一块重物,缓缓站起身来,然后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此时此刻,他站在一具金棺里,也就是说,他刚刚是被困在一具金棺当中。 放眼望去,金棺外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形站在大殿中央。 “师姐?”
陈长安放下手中的棺盖,看到了大殿中央的秦般若,觉得现在的师姐有些陌生。 “丞相,这就是你说的大礼?”
说话之人是秦般若,她身穿的青色法袍,不知何时换成了龙纹黄袍,看起来就像一位人间女帝,尽显威仪。 大殿中的曾长寿,回头看向陈长安,眉眼微皱道:“六王子,老臣不是说过了吗?你呆在里面最安全,时机一到,老臣自会请你出来。”
曾长寿抬起右手,抚了抚并不存在胡须,双眼瞪向秦般若,沉声道:“事到如今,老臣也不再与你废话,你杀兄夺嫡,谋权篡位,可知该当何罪?”
“那又如何,只要六弟一死,皇位还是只能由我来继承。”
秦般若挥了挥手,身后十几名贴身侍卫纷纷向前,她提高音量道:“今晚只要杀了六王子,助我顺利登基,荣华富贵绝对少不了你们。”
话音刚落,十几名贴身侍卫全部眼冒杀光,如同一群恶狼,手持利刃朝陈长安蜂拥而来。 曾长寿脸色异常难看,本来他今晚的谋划十分顺利,借着送礼的由头与二王子单独会面,接下来只要设法支开对方的贴身侍卫,那么大殿内之后发生的事,就会成为宫廷辛秘。 百姓们唯一知道的是,明日一早,他们将迎来一位新帝。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还没来得及支开对方的侍卫,金棺中的关键之人,竟然不听安排自己爬了出来。 “来人,保护好六王子。”
曾长寿高喊一声,好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至少他在进宫的时候,还带了六位苦力打扮的死士。 话音刚落,负责扛大礼进宫殿的六个苦力,纷纷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合力守卫金棺中的陈长安。 一时之间,双方短兵相接,打得不可开交。 陈长安看到混乱的战场,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在他眼里,这些都不是活人。 就在这时,秦般若瞪了陈长安一眼,突然大声喊道:“无论是谁,只要杀了六王子,必有重赏。”
这话一出,六个苦力打扮的死士,在寡不敌众的局势下,突然叛变了两个,战局开始一边倒,最后四个死士背腹受敌,一个接着一个死在乱刀之下。 解决完死士之后,剩下的侍卫对陈长安发起最后进攻。 “乱臣贼子!”
曾长寿怒不可遏,想要亲自上阵杀敌,结果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站在金棺里的陈长安,忽然扬起右手,轻描淡写的横向一抹,骤然间,一道凌厉的剑气凝为实质,如同汹涌的潮水向前奔腾,威压逼人。 那些杀红眼的侍卫还未靠近陈长安,就被横扫而出的剑气劈中,当场化作一阵黑烟消散,仿佛那才是他们本来的形态。 扑通! 秦般若神色绝望,披头散发的坐倒在地,瞪向陈长安道:“没想到啊,六弟竟修炼了仙法,果然是深藏不露。”
看到这一幕,曾长寿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感觉事情终于回到了正轨,他瞪向秦般若,眼中露出精明的光亮,沉声道:“现在,你不是老臣的唯一人选了。”
秦般若见大势已去,摇头冷笑道:“看来还是我心软了,棺材就得装死人。”
陈长安从金棺里走出,想要询问师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结果曾长寿突然走上前来,双手将一把长剑捧上,对陈长安道:“你现在是曾氏最后的血脉,所以得由你来代替先帝,诛杀这位逆臣贼子。”
陈长安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曾长寿手里的长剑,又看了看被打成逆臣贼子的师姐,莫名记起了棺材中窒息的黑暗,一股奇怪的感觉在他道心泛起涟漪,如同烈火灼烧,不过很快就被他压制下来。 他的道心波平如镜,依然清澈明亮。 陈长安没有接剑,而是眼神茫然的看向秦般若,重复道:“逆臣贼子。”
秦般若听了满脸不屑,然后癫狂的笑道:“哈哈哈,六弟呀六弟,瞧瞧你现在说话的口气,这跟我当时有何区别,你之所以不争皇位,是因为没有机会罢了。”
陈长安面无表情道:“皇位,我没想过,争什么皇位。”
秦般若听了,态度忽然发生转变,故意露出一副哀怜的模样,“那是我错了,我现在求你绕我一次,我还跟从前一样,带你去放风筝如何?”
秦般若似笑非笑,心中早就猜到对方的答案,她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在临死前,再恶心一下对方罢了。 可是陈长安接下来的回答,却让秦般若倍感意外,甚至是匪夷所思。 陈长安毫不犹豫的点头:“放风筝,挺好的。”
这话一出,秦般若整个人如遭雷击,愕然抬起头,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神色:“就算我要把你活埋了,你也还想和我去放风筝?”
陈长安重复道:“和师姐放风筝,挺好的。”
事实上,陈长安只在书里看到过风筝,好像是一种天上飞的纸鸟,而且风筝不会像他一样恐高,只要线足够长,风筝就可以飞得很高很高。 听到陈长安肯定的回答,秦般若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平静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默然不动,像个失去灵魂的傀儡。 就在这时,大殿莫名颤动起来,一道不属于在场任何人的苍老嗓音,突然在大殿上方响起,如同闷雷炸响。 “荒唐!”
紧接着,一道扭曲的黑影在大殿上方浮现,然后像画卷般铺展开来,笼罩在众人头顶上方,诡秘阴森。 “这是老夫的主场,你怎敢不按常理行事,三番两次篡改老夫的编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