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骂就得当面骂,下辈子注意点。”
话音刚落,青衣河神眼前一片漆黑,正脸猝不及防撞进水府地板,伴随着一道山崩地裂的声响,地面迅速坍塌成一个圆坑,激起碎石无数,横飞乱溅。 刹那间,整座水府大殿仿佛都下陷了三分,门窗和梁柱止不住的摇晃,吓死五六个侍女花容失色,抱着脑袋四处逃窜。 尘埃落定之后,青衣河神脑袋已经深埋入地,全身都失去了知觉,就好像被打得灵魂出窍,直接掉进了浑浊的忘川河里。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奈何桥的巨大轮廓,可惜还没来得及靠近,他就感觉后脖子突然被人抓住,身形飞速倒退,瞬间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 青衣河神满脸血污,魂不附体,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到那张面带笑意的少年面孔,就好像看到比死神更可怕的存在,吓得香火凝聚的金身都差点崩碎。 陈长安半蹲在地上,单手提起青衣河神的脖子,看着对方惨不忍睹的面容,嬉皮笑脸道:“河神大人,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因为你在背后骂了一句,就痛下杀手送你去投胎吧,我看起来是那种小气的人?”
青衣河神嘴角不停抽搐,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到这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他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浑身煎熬生不如死。 陈长安面带醉意,宽慰对方道:“先前那些话,都是我酒后说的醉话,不能当真的。”
青衣河神已经心如死灰,不敢再与这个疯子过多纠缠,开门见山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长安微微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是谁让你袭击客船的?”
青衣河神眉头紧皱,正要开口说话,结果陈长安右手力道陡然加重,牢牢的掐住对方脖子道:“同样的回答,我可不想再听第二遍,你想清楚了再说。”
青衣河神心绪不宁,犹豫了片刻,满是不安道:“我立下了重誓,如果说出去,金身就会遭到反噬而破碎……。”
陈长安醉意朦胧的面容,忽然露出一抹坏笑:“这个简单,我帮你解决。”
青衣河神眼前一亮,心想对方难道真的法术通天,能够解决金身反噬的问题? 如果真是如此,他完全不介意供出幕后之人。 陈长安右手松开对方脖子,紧接着五指勾成爪形,死死扣住对方头顶,然后猛地站起身来,将对方深陷泥坑的金身连根拔起,高高举起道:“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话音刚落,陈长安扣住对方头顶的右手,突然间大袖飘摇,气机翻涌如同波涛骇浪。 刹那间,一股磅礴的剑气如同瀑布,直接从青衣河神头顶倾泻而下,纯粹的剑气凝聚成无数光丝,彼此交织缠绕,勾勒出一座剑气铸造的天地牢狱。 青衣河神置身其中,如同烈火焚烧,千击万磨,全身上下都出现细密的裂纹,如同一尊破碎的瓷器。 与此同时,白石梁中的河神庙内,神殿台上供奉的金龟神像,突然止不住的颤动起来,裂开一道道细微的罅隙,最后遍布全身。 扑通! 陈长安松开右手,将青衣河神随意扔到地面,俯视对方那张遍布黑色裂纹的面容,轻描淡写道:“你的金身已经碎裂,现在可以说了吧。”
青衣河神横躺在地,形体枯槁没有半点精神气,如同一滩金漆剥落的烂泥,他的心境也被折磨成一潭死水,万念俱灰道:“风雪镇,黄家主。”
听到这个回答,陈长安脸上只有醉意,没有流露出半点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了答案。 他一巴掌拍向对方脑门,开玩笑似的说道:“你早说不就完事了嘛,害得我急急忙忙找上门来,连登门礼都没准备,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青衣河神破碎的金身岌岌可危,体内气机紊乱不堪,哪里还遭受得住陈长安的巴掌。 陈长安这一巴掌下去,如同神人擂鼓,直接把青衣河神打回原形,后者变成一只拳头大小的绿壳石龟,蜷缩在龟壳里,死活不肯出来。 陈长安随手伸手捡起石龟,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向石龟紧缩的头部,好奇道:“河神大人,你怎么换个了新宅入住,里面又黑又小,会不会太闷了,要不要请我进去喝杯酒?”
陈长安见石龟没有任何回应,连忙举起双手,将石龟在两手之间来回抛耍,玩得不亦乐乎:“你再不出来,我可要把你拿去喂猫了。”
石龟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仿佛变成了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死活不愿意探出头来。 陈长安可能是玩得腻了,径直走出水府大殿,独自坐在门槛上,他一只手握着石龟,另一手搭住膝盖,手掌托着腮帮子,像个自言自语的醉鬼:“陈长安呀陈长安,这点屁事也值得你喝酒?不值得,真是不值得。”
与此同时,破烂不堪的水府大殿里,有的侍女已经回过神来,知道这间水府没了主人,忙着收拾东西谋划后路,也有些胆大的侍女,听见大门外的动静,出于好奇偷偷跑去观望。 结果看到了诡异至极的画面,有一位白衣少年坐在门槛上,身子一会儿往右倾斜,一会儿往左倾斜,就好像一左一右,自己跟自己对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孤独,都憋出毛病来了,看着疯疯癫癫的,全然不像个正常人。 白衣少年坐于门槛,身子突然往右倾,面向空无一人的左边,嬉皮笑脸道:“陈长安,见到喜欢的姑娘没有?”
话音刚落,白衣少年身子突然往左倾,面向空无一人的右边,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没有说话。 紧接着,白衣少年身子再次往右倾,面向无人的左边,笑嘻嘻道:“陈长安,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带你横跨千山万水,偷偷见她一面如何?”
说完,白衣少年身子又往左倾,面向空荡荡的右边,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一言不发。 白衣少年一拍大腿,突然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道:“陈长安,看来你不是装傻,而是真的傻。”
说完,白衣少年似乎有所察觉,慢慢回过头来,瞥了一眼那几个偷偷观望的侍女,满脸遗憾的说道:“陈长安说他痴心不改,你们没有机会了,偷看也是没用的,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得,可惜可叹。”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还带有些许酒气,吓得那几个胆大好奇的侍女,哇哇乱叫,掉头就跑,再也不敢回头多看一眼,心想这人果然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陈长安摇头晃脑,醉意朦胧道:“如果不是问心有愧,害什么羞呀。”
话音刚落,陈长安一步跨出,身形骤然拔地而起,化作一道白色长虹飞掠而去,如同一把利剑破开重重水路,直接穿出河面,飞升到漆黑的夜空,转瞬间来到黄府大宅上方。 陈长安凭空而立,白衣飘飘,如同夜空中的一抹浮云,他一只手掌向上摊开,起起落落的抛耍石龟,同时低头俯视脚下的深宅大院,突然喊了一句:“小二,酒水的账,该结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