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微微亮,原清就起床,想趁着凉快多去采些铁皮石斛。起来一看,原长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下上了稀饭,看着原清,笑:“走吧,小财迷,爸和你一块。”
原清心里暖暖的,也唏嘘:原先年薪上百万,何曾缺过钱啊?如今可好,一毛钱难死个人的时期,没有经济来源处处受制的年代,活得太不容易了。谁能再继续两袖清风,不沾人间烟火哪?原长禄找了两个原先盛化肥的尼龙袋子,和原清踏着清晨的曙光上了山。爷俩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采了得有四五十斤,装完袋子,就下了山。沿途碰到村民,问爷俩干嘛去了,原长禄回答割了茅草晒干做草垫子,并没有人怀疑,仔细查看。原长禄嘱咐原清在家好好看书,中午他骑车和她一起去药材公司,见原清乖乖的答应才安心的和李元梅去玉米地里上工去了。原清在家将原主高中课本翻了一下,将伟人思想、语录之类的着重背了一下,第一次高考涉及文字类的考题政治色彩还是相当浓厚的。临近中午的时候,门外传来拍门声。原清出去开了门,是徐石。原清打了招呼,让徐石进了门,徐石也没客气,来到院里找了两个马扎,递给了原清一个,自己也坐了下来,直奔主题:“王春梅的面瘫是你看出来的?你怎么判断她不是普通的面瘫是中枢性面瘫的?”
“通过看眼睛闭合、额纹还有鼻唇沟深浅判断的。”
原清没有表现出慌乱。“非常好。我听王春梅说,你还给她针灸了?”
徐石并没有追根问题询问原清从哪里学的。“我上高中的时候去县里同学家玩,她家里有学医的,医书很多,中医、西医都有,我借了些看。那些穴位图看久了便记下来了。后来因缘际会碰到一位被批斗的老中医,送了我一套毫针。那天看婶子发病急,就用上了。”
原清含糊其辞的解释了一番。徐石听出小丫头话里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也没有较真,归咎于前些年乱七八糟的社会现状中可能有什么奇遇。从省城回来,朱亮到诊所和他请教王春梅的病情,大家伙都知道他是省立医院的医生,比县医院的医生还厉害,也极为信任他。徐石听朱亮描述原清对王春梅当时的诊治,非常惊讶,没忍住内心对医学界一颗好苗子的期望,直接找上门来。“朱亮说王春梅在县医院照了CT确实是脑梗性的面瘫,正在医院住院。我给你的书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我这就给您拿。”
原清说着起身。“不用了,那些书送给你了。今天想来问问你,以后愿意跟我学医吗?”
徐石看向原清的眼睛,如今国家只能通过推荐上工农兵大学,先不说生源水平低下,在学校并不能学到多少知识。文革结束,高考不知道何时恢复,徐石惋惜医学事业停滞不前,优秀医生面临断层的当下,渴望遇到热爱医学、可培养的好苗子。原清笑了:“荣幸之至,徐老师。”
“好,从明天开始,你到我的诊所去学习。我会系统地教你临床医学的一些知识,咱们循序渐进。如果你爸妈有意见,我来和他们说。”
徐石一锤定音。但是先下多数农村家长还是更愿意让孩子下地挣工分,平日听着别人议论原长禄家条件很好,不知道在孩子学医这个事情上是什么态度。以前还听说,原清这丫头又懒又蠢,谬论啊,这丫头明明闷声放大招呢。原清不知道徐石内心的独白,告诉他,父母支持她学医,明天早上八点,会准时去诊所。徐石听到原清的话,心满意足地走了。中午原长禄两口子一回家,饭也没吃,爷俩就去了医药公司,46斤铁皮石斛卖了690块钱,一路上,原长禄都晕晕乎乎的,不敢相信这钱这么容易赚的。自从沈未白在原长禄家替原清说话,还带出原淼,原长福就看他越来越不顺眼。知道闺女对他的心思也被拒绝的干净以后,怕闺女想不开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就想把沈未白安排到其他的村民家,还想让他去干些脏活累活长长记性。但是又顾虑沈未白雄厚的家庭背景,还有来下乡时,市里领导亲自写得好好照顾的书信,让原长福不敢针对沈未白,还得安排的妥妥的。思前想后,安排沈未白去了徐石那里,成城一听,也跟着一起收拾铺盖住到了徐石诊所的后院里。原家村村民在徐石平反后,才知道他不是位普通的医生,而是省立医院顶顶厉害的知名专家。所以现在的徐石在原家村有着超然地位,本来怕知青打扰到他,就没安排知青住在他的小院。原长福找徐石,徐石当场表示接受大队安排。沈未白也知道徐石的际遇,对这位医者也发自内心的敬佩和尊重,能来徐石这里住,实在是非常合他的心意。第二天是周末,不需要上工。一大早,沈未白把成城叫起来,打扫起了卫生,俩人合伙把新搬进来的屋子,外面院子的边边角角也收拾了一番。有着晨跑习惯的徐石回来,都赞叹不已。沈未白下了三大碗家里给寄来的挂面,每人添了一个荷包蛋,徐石吃得非常爽,平日自己一个人开饭尽是糊弄,又加上手艺不好,煎饼配咸菜天天吃。徐石拿出10块钱及饭票交给二人,也没和他们客气,提出以后和他们搭伙吃饭,俩人也没意见。沈未白吃完饭,说出去消消食,站起来准备从通着的诊所门口抄近路,刚要迈出门槛,和迎面来的一人撞到了一起,对方身材娇小,要摔倒,沈未白下意识地拽了一把,那人因为惯性一下子被拉近了沈未白怀里。沈未白低头一看,是原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