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直到发现大家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也终是需要面对，面对这混乱的关系，这不可逆的开始。看到眼前的一切，杨明芳自是有些羞涩，岳尉却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后悔吗？”
杨明芳摇摇头。“需要什么，告诉我。”
杨明芳仍是摇摇头。“留在我身边，好吗？”
杨明芳一愣，然后抿着唇，点点头。“以后我给你电话，你就来这里吧，备用钥匙在床头。”
杨明芳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然后，岳尉独自下床离开，留下杨明芳困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她之所以困惑，是因为她能清晰感受到岳尉在激情中的快乐与满足，可现在看到他的背影里，却依然还有未除的孤独。杨明芳不知道，岳尉离开后，去了书房。他习惯性地取出日记本，记下他的复杂心理。一夜的翻云覆雨，无疑是畅快的，可烟花有多灿烂，落幕后就有多哀伤。他明知自己做的不对，他明知这样做无疑是饮鸩止渴，他明知自己应该及时刹车，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陷入了，甚至提出了长期保持身体关系的要求。他变成了自己曾经最鄙视的人，可因为杨明芳着实太像杨晴，他竟无法阻拦自己的堕落。杨明芳只知道，当时的自己好似漂浮在空中，一切似乎不太真实，可看着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的斑斑痕迹，回想着昨晚的种种旖旎，以及看到床头上的钥匙，她不得不承认，这事的确发生了。就在昨夜，她跟一个有妇之夫的高官滚了床单，而且一滚就是一夜；就在刚才，她答应了一个有妇之夫，做他的女人，当受人唾弃的“小三”，且限期不定。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她的人生，在不经意间，好似突然转到了另一个方向。她刚才并没有说假话，她的确不后悔，她也的确不需要什么。如果后悔，昨晚便不会同意。如果后悔，刚才也不会同意。对于岳尉，她的感觉很复杂。她明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他身上藏有许多秘密，这些秘密甚至可能会击垮她，可她就是挡不住岳尉对她的吸引，从内到外，所以即便是纠结中陷入，即便能预见到将来会自吞苦果，她也义无反顾。她当时天真地以为，存在即合理，顺其自然发展到了这一步，他就是她的缘，无关身份；虽然很多年后她才知道，他是她的劫，亦无关身份。她同意做岳尉的女人，不为权，也不为财，好似只因为他本身。如果说一开始的目的，是带着赌气、报复等目的性，但随后的接触、尤其是到昨晚的身心交付，她全是随着本心，心甘情愿。如此，她在被动中，主动拉开了超过五年的地下情人序幕。……刚开始的第一年，二人在工作上，一切如常，在正常工作关系基础上没有任何特殊关照。周围的众人虽然知道岳市长很赏识秘书处的杨明芳，但杨明芳本身的工作成效也是有目共睹，故没有更多别的传言出现。至于这二人的私下关系，也仅他们二人知道。那时候的他们，因着岳尉的自我约束，严格控制，相见的频率并不算高，基本上保持一个月一到两次的频率。每一次，不外乎都是吃饭、喝酒、在别墅里的不同地方，变着法儿地做“运动”。某次，杨明芳没有忍住，讨论了事前喝酒的问题。“尉大哥，为什么你每次事前都要喝酒？”
娇喘中，杨明芳低声问“怎么，不喜欢我身上洋酒的味道么？”
调侃中，岳尉没有停下手上的爱抚动作。对于杨明芳的身体，他的确很是喜欢。“不，不是啦，我……我是担心……喝太多，对你身体不好。”
敏感的身体禁不起熟练的挑逗，杨明芳在颤栗喘息中，语不成句。“身体不好？是在嫌我老了么？”
故意的嗔怒，伴随着手在酥胸上的突然用力，让杨明芳惊呼出声，随后身体便像是有一股电流通过，一阵酥麻。“没……”但她还来不及否定和求饶，便被岳尉霸道的唇舌缄口封住。除了溢出些“嗯嗯啊啊”，再无其他。她知道，她惹怒了狮子，就必须承受下这甜蜜的惩罚。当然，她也终是没有听到答案。岳尉自然不会告诉她：他对她的身体，可谓是一次上道，愈发着迷。这或许是他将多年来积蓄未发的情欲，都加注在杨明芳身上，也或许是因为他们身体本就很契合。然而，在契合的同时，在不能摆脱和离开的同时，他也很纠结，因为有太多的情感顾忌。因此，他每每都要喝酒，虽然不至于让自己醉，却可以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还能让自己面对杨明芳时减少些许内疚。如此，又过了两年。岳尉依然很谨慎，杨明芳也很听话，虽然她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多方的潜在关照，升了职，成为秘书处副秘书长，一个最年轻的处级干部，但她从不借势焦躁，更没有暴露她和岳尉的真实关系。他们在工作中，始终保持距离。他们的交集，也仅限于在岳尉的别墅。或是在卧室，或是在客厅，或是在花园，总之，除了书房，他们似乎已经试过了任何可以亲密、深入地进行身体交流的地方。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越来越多的传言在茶水间里流走开来。秘密情人、靠身体上位……越来越多难听的讽刺之语，不着痕迹地传入杨明芳的耳朵里。她不清楚岳尉是否也有所耳闻，但她记得某个晚上，在欢爱过后，岳尉没有如往常般马上离开，而是把她揽在胸前，说了几句稍显突兀的话。“后悔吗？”
岳尉沙哑的声音里透出些疲惫，但杨明芳觉得，这并非是因为刚才在床上的活动，过于激烈造成的。她很清楚，他在问她：是否后悔当初的决定，没名没份地这样跟他在一起。这一刻，杨明芳的眼睛有些酸，但她依然抿着唇，坚定地摇摇头。她是真的不后悔，尤其是在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年里，她发现，自己原本所怀疑的岳尉，根本与当年之事无关后，她就完全放开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任由其发展。如果说当初她是被他吸引，为他着迷，那么如今，她已是深深爱上他了。看着杨明芳坚持的模样里难掩委屈，岳尉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接着道：“可我依然什么都给不了你！”
这一刻，杨明芳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本就不渴求能从岳尉那里得到什么物质的、或实质性的东西，她唯一暗暗所求，不过是他的心，他的真情。这些年，虽然岳尉什么都没说，可她能感受到，他深邃的情感里藏着另一个人。而且，答案似乎越来越清晰，那个人，就是自己曾经当过她替身的人。她用她的身体、她用她的真心，她用她的懂事，已经陪伴了岳尉三年，她希望自己能真正温暖岳尉的心，能够抚平他孤独的心灵，哪怕他做不到完全放下，可能够给予她一点真情也好啊。然而，时至今日，他依然说他什么都给不了，岂不是证明她杨明芳这三年的完败？可是，心痛归心痛，杨明芳依然不想放弃，遂红着眼，坚定道：“我知道。”
这样坚持的杨明芳，让岳尉更加难以放手。但他仍是在微微一叹后，留下最后一句话，便下床离开：“你还年轻，如果遇到了你喜欢的人，如果你真的想恋爱了，想有新生活，告诉我。”
听罢，杨明芳盯着这个孤独的背影，再次消失。这一刻，眼中隐忍许久的泪水，终是流出。虽然没有人看见，但她自己能尝出苦涩。岳尉的话，她怎会不懂？他没有说放手，但是他已表明可以给她自由的态度。可是，明知自己已经把心丢在他这里了，又如何能有真正的自由呢？哭泣了不知多久，杨明芳擦干眼泪，重新收拾好自己的行装，继续走在坚持的道路上。她告诉自己，她还年轻，她还能等，也许，她会有机会呢？怀着这样的一个信念，杨明芳又多坚持了两年。这两年里，虽然她见岳尉的次数有所增多，岳尉对于她，除了床第间的激情外，也多了一些沟通，但她依然能感受到岳尉的若即若离。他们的关系，好似随时都可以结束，她知道，她仍是没有得到他的全部真心。渐渐地，杨明芳也就放弃了，她放弃了夺心之旅，她只是在逃避中，默默珍惜能够守候在他身边的日子。就这样，岳尉与杨明芳的关系，保持了五年多。他们一直都在出格，却也保持了基本的不出事。直到某一天，他们出离地出格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