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分钟。棺材盖子彻底被顶开,上面盖着的白布也滑落到了一边。 一只布满了紫色尸斑,干枯如鸡爪的手顺着棺盖的缝隙摸了出来。 沈河将手从万能工具包里面拿了出来。 随着棺盖缝隙越来越大,最后竟然被顶飞,邦啷一声靠在了墙边,一个皮包骨的脑袋探了出来,是棺材里面的尸体坐了起来! 只是眼前的东西,让他到了嗓子眼的吼叫声硬生生咽了回去。 沈河一手掐着烟放在嘴边,一手拎着rpg,站在棺材旁,好奇的看着里面的东西。 尸体看着眼前比自己要强的多的多的岩浆虫,丝毫不敢动弹。一方面是吓得吗,一方面是被岩浆虫恐怖的气势压的。 在高温的炙烤下,身体里本来就不多的水分又渗了出来一些,好像是脸上挂满了汗。 “所以你是个什么东西?僵尸?傀儡?活死人?”
沈河拎着rpg又往棺材里面的东西附近靠了靠。 所有的恐怖,不过是来自于火力不足罢了。巧的是,沈河最不缺的就是火力。 “问你话呢,说不说?”
沈河眯起眼睛,扣着扳机的手微微用力。金属摩擦声不大,但是放到尸体耳边,就好像晴天霹雳一样。 尸体张开嘴,却只能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吼声。声带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下毁坏了。 “该怎么做,用我多说吗?”
沈河笑呵呵的问到。 尸体摇摇头,脖颈间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让人很担心脖子会不会扭断,脑袋会不会掉下来。 在沈河的注视下,尸体用一种很缓慢的动作站了起来,生怕幅度过大引起沈河的误会。 走出棺材,来到墙边,抱起被他踹飞地棺材板,重新回到棺材里,将棺材板上的棺钉对准原来的钉子眼盖上。 虽然还有一些缝隙,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态度。 沈河满意的点了点头,拎着rpg走到另一边的棺材,屈指轻轻地敲了敲,很有礼貌的问道:“有人吗?家里来且了!”
棺材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沈河并不气馁,看来这家主人有些内向,不好客。但是没关系,沈河会用自己的热情打动对方。 于是将手里的rpg拿起来,对准棺材:“你是自己开门,还是我帮你轰开门?”
两秒后,棺材再次响起新的咯吱声。 沈河也不着急,夜很长。这三个棺材已经勾起了他的兴趣,现在先把电影的事情放到一边。 过了一会,棺盖被顶开。只不过这次的动作明显的温柔了许多。 一只苍白如死人的手伸了出来,扶着棺材边微微用力,里面的尸体也坐了起来。 沈河有些惊讶。 这棺材里面的尸体居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虽然说脸色有些发青,但是可以看出来应该是没死多久,肉质还算饱满。 不出意外的话,这具尸体恐怕就是老婆婆嘴里的儿媳妇了。 女尸体看着眼前男人手里的东西,同样保持着沉默。 他大概明白了自家那个一生要强,什么都要抢先的公公为什么会这么老实了。 沈河点点头,又将rpg对准中间的棺材:“你呢?还打算让我请你出来?”
一分钟后,三座棺材的棺盖都被打开,三具或干干巴巴,或肉质饱满。或老或少,或男或女的尸体乖乖的坐在棺材里,老老实实的面对着什么。 “你们是想害我?”
沈河摩擦了一下rpg的筒子,目光扫过三尸,饶有兴致的问到。 三具尸体不约而同的使劲摇头。 “那你们半夜不睡觉,在里面挠棺材是为什么?手指甲长得快,需要磨一磨?”
三尸齐齐点头。 “那那个老婆婆。知不知道你们还以这种方式活着?”
这个问题可能是三具尸体没有提前沟通好,于是答案出现了分歧。最左边的老人摇头,另外两个年轻人点头。 “哦吼,出问题了,我该相信谁呢?或者我换个方式问。那个老婆婆让我们三个住到这里,是不是想害我?”
三具尸体再次摇头。 废话,这要是承认了,那岂不是推翻了之前说不打算害他的答案了吗? “那就奇怪了,如果不是要害我,之前我问老婆婆知不知道你们这样活着,这位老先生可是点头了。 她既然知道这间屋子有僵尸,还让我们住进来,还在外面反锁住门。但是你们说她又不是打算害我。 难不成……是她以这种方法暗示我,让我超度了你们?”
沈河将手里的rpg慢慢端起,对准三具尸体,来回来去的瞄准。 三具尸体很慌,很想钻到棺材里,但是他们又不敢。毕竟棺材这个玩意是木头做的,钻进去那不就相当于叫花鸡自己往窑炉里面蹦跶吗? 沈河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手里的rpg确实可以对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造成很大的威慑力。 但是下一步呢?真要轰了这些东西吗? 要是一炮轰不死呢?这三个东西随便咬自己一口,自己的下场可能也不太好。 早知道这次出行就让艾北郭过来就好了…… 而且一旦开炮,这么大的响动,谁知道会不会引来更多其他的东西?这村子看起来好像确实有古怪。 想到这里,沈河握紧了手中的rpg,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让三具尸体如临大敌。 “我不太想和你们计较。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买一些成亲所用的服装和道具。来的有点晚,所以借宿一宿。 要是能相安无事,我可以省好多功夫,你们要是执迷不悟,我也不介意和你们玩玩。你们的意思呢?”
三具尸体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纷纷用双手抓住棺盖,用力一拉,就跟盖被子一样,将棺材盖得严严实实。 沈河看向身边的一个塑料人,对方手里拿着十二根手指粗细,小臂长短的棺钉。 塑料人走过去,将棺钉对准原来的钉子眼,随即攥起拳头,用手做锤,一拳拳将钉子重新钉了回去。 沈河心里松了口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一副淡然之态。 拿出手机,重新找到自己之前缓存好的电影,输入密码,继续有滋有味的看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直到门外远处隐约传来三声鸡鸣。 天,亮了。 沈河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咧了咧嘴。自从大学毕业后,虽然经常熬夜,但是却没有通过宵了,精神头已经不足以支持他这种高强度耗费精神的活动。 昨晚要不是有三个不是人的东西在他身边,他也不能一直保持精神头。 沈河将昨晚拿出来的台灯和rpg以及小马扎都收回万能工具包,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没几分钟,门口传来响动。金铁摩擦声,应该是门锁被打开了。 清晨的阳光撒到沈河的脸上,吓了老婆婆一跳。 只见对方手里端着一盆水,水里面泡着一块深颜色的抹布,端着水盆的手上还用两根手指掐着一个刷子。 沈河微微一笑:“婆婆,太麻烦你了,洗脸的话我们自己来就好,怎么好意思麻烦您伺候呢?”
婆婆努力试图直起腰杆,看看房间里面的情况。 只可惜,沈河加上两个塑料人几乎将门口堵死,只留下些许的缝隙。而且房间里面昏暗,透过缝隙老婆婆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看着沈河微笑的面孔,老婆婆小声的叨咕了一句:“狗娃?”
狗娃是她家老银们的贱名,只有老一辈的人才知道。 沈河面露疑惑的看着眼前神神道道的老妇人。 见对方没有回应,老婆婆又小声的念叨了一句:“狗蛋?”
狗蛋,是她儿子的乳名。 沈河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菜花?”
老婆婆最后挣扎着念叨了一句。 沈河脸上表情突然抽搐,似乎连五官都不受控制了。好一会,才恢复平静,轻轻地张开嘴,发出一阵尖细的女声: “妈,我回来了~” 老婆婆愣了一下,脸上突然露出欣喜的表情,如同一朵绽放的花圈。 “小花儿?你回来啦!你爹和狗蛋呢?他们俩去哪了?”
沈河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笑嘻嘻的说道:“他们两个想要和我抢这具身体,我没办法,只好将他们两个都吃掉了。 我真的好饿啊!我好饿!!!妈,你也让我吃了吧!”
沈河说着,声音越发凄厉,作势朝着老婆婆扑去。 老婆婆看着沈河脸上狰狞的表情,吓得连连后退,一口气没喘上来,跌倒在地就那么晕了过去…… 沈河冷笑一声,扭头看着屋里:“出来收拾院子了!”
谁知道老婆婆一个咕噜爬了起来,眼神有些惊恐的看着那间屋子:“不要!不用收拾!我自己会起来的!不要杀我!”
沈河冷冷的看了老婆婆一眼,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别怕,婆婆,我不杀人的。”
说完,带着两个塑料人转身离开。 刚走出大门,沈河手里拿出了一个rpg。 回身就是一炮。 整间房子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里,四个身影不断地扭动,试图想要逃走。 然而,火焰就是牢狱,当他们即将冲出火焰的范围是,就好像撞到了一层无形的墙壁。 他们,注定要消失在这一片可以净化一切的火焰之中。 沈河摸了摸有些发热的炮筒,平静的看着院子里四个扭动的骨架。 “只可惜,你不算人的。”
沈河转身离开。 老婆婆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任何呼吸的动作,一举一动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即便是到了最后发现沈河是她惹不起的存在,她还试图伪装成人类来博取沈河的怜悯,试图偷袭、 只可惜,对于沈河来说,道德从来都不是一件必需品。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把自己的道德底线编成一件线衣卖出去买瓶饮料喝。 带着塑料人走到村口的老槐树底下,轻轻地敲了敲树干:“我来这里,只想要结婚用的道具。 你拿的出来,就活,拿不出来,就死。”
老槐树树干颤了一颤,抖下来一地树叶。随即树干的位置好像被开了一个门一样,缓缓地打开了。 一个塑料人走过去,将树干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正是婚服,凤冠霞帔,盖头等等一系列婚礼所用的道具。 沈河大致看了一眼,心里有了数。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槐树,带着塑料人离开了村子。 昨晚就在塑料人从树冠上跳下来的时候,沈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槐树,上面挂着一幅幅嫁衣。 颜色鲜艳如血…… 回到自己的车上,沈河目光静静地看向嫁衣村的方向,那里同样鲜红一片。沈河对此毫不意外。 大槐树在确定沈河走远后,地下的树根伸展到老婆婆庭院地下,抽出地下水源,试图熄灭火焰。 只可惜,灭火不成,引火烧身。整颗槐树被火焰从地下一路烧过来,庞大的树冠燃起的火焰恨不得想要将天上的云彩都染红。 树上的嫁衣顺着火焰燎动的空气气流不断飘摇,似乎是疼的颤抖,又似乎是欢快的庆祝跳舞。 沈河双臂趴在方向盘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壮观的景象:“天作有雨,人作有祸。不作死就不会死。只可惜,你不明白。”
开车掉头,缓缓离开。 村子里面没有活人,村子外面被人封锁。火烧干净了世间的污秽,自然就会熄灭。 只是可惜这么一个古老的村子,以后只怕是只能在地方志或者志异小说里面出现了。 沈河开车来到了县城,总算是有了手机信号。 拨打了三个数字,将嫁衣村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去。随后找到一家宾馆,给道灵风发了一个保平安的消息,沉沉睡了过去。 接到电话的治安官立马开车前往嫁衣村,看着大火燎原的架势,急忙喊来周围的所有办公人员。拉起隔离带,制造隔离区,避免火势蔓延。 听着村子里面传来的各种各样凄厉的声音,拉隔离带的治安官们脸色苍白。 不知道外面的纷扰的沈河此刻躺在宾馆的床上睡的更香。 手机早已经设置成了静音,无视上面打过来的各种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