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壶……沈宇达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我去一下洗手间。”
“噗嗤。”
安馨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又把茶壶满上了。已经泡过两道的水果茶,早已没有一开始的浓烈果香,但淡淡的滋味,依然令人回味悠长。沈宇达从洗手间回来,手上还是湿哒哒的,安馨皱了皱眉头,然后丢了一张纸巾过去。沈宇达很自然的接过来,擦了擦手。“安馨,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那你想怎样?”
安馨把小杯子捏在手里,并不喝,只是轻轻晃动着,“我都说了,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我们之间没有那个可能性,为什么要去勉强?那样的结果,不过是两个人都更加受伤罢了。”
“为什么没有可能性?那天宇衡在总部的时候,到底给你说了什么?”
在沈宇达的印象的,安馨好像是从那天开始就刻意疏远自己的。“没什么,就是一些过去的事。”
安馨放下手里的小杯子,目光直视着沈宇达,正色道,“以前,在我还没有遇到那个车祸之前,我和你之间,可能有血缘关系。”
“安馨,我……”沈宇达只觉嘴里胶着着,明明今晚才喝了很多水,却像是干渴了很久似的,说不出话来。“他说的事情,你也知道,对不对?”
安馨看着,目不转睛,“那天在会所,在我告诉你夏美丽的病情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对不对?但是你却选择瞒着我,为什么?”
“我……安馨,我只是觉得,那已经过去了,那是你上辈子的事情。你不是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么?何况那件事,我也无法最终确定。老爷子让裘叔动手的真正动机,还有我们两个曾经是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都是无法确定的事。”
“可是我在意,一想到我们之前可能是亲兄妹,我就完全无法面对之前发生过的事。包括和你一起拍戏,哪怕只是演出来的情侣,我也无法接受。”
安馨低下头,这是长久盘踞在她心头的心结,无法解开。“不管之前怎么样,但是现在我们绝对不可能是了啊。”
沈宇达身体向前,想要抓住安馨的手,不过被她灵活的一闪,躲开了。“你现在的身世,我们大家都很清楚,我们绝对不可能有血缘关系。那些可能的阻碍都已经不存在了,就算原来是监护人的关系,可能会在国内有一些非议,但是这个完全可以通过舆论手段操作好,你根本没有必要去担心。”
“安馨,我们之间的阻碍已经完全不存在了,你到底还在犹豫些什么?为什么不能正视你的内心,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你觉得公开关系会影响你的演艺事业,我们也可以和以前一样选择不公开啊。”
“宇达,你真的觉得,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可以完全割裂开来吗?”
沈宇达说得激动处,安馨的神情却依然平静,“我还是我,有思想,有记忆,而不仅仅只是一个身体。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都还在我的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
“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来,不用急。我们再试一次,不去考虑其他的所有,只遵从自己的心。”
沈宇达再次伸手,这一次安馨没有躲闪,他成功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我的家人,还有别的长辈,包括我在内,都曾经伤害过你。但是喜欢你的人是我,要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你对我从来就不是没有感觉,能不能为了我,再试一次,放开你的心。”
“我不能。”
许久的沉默之后,安馨依然摇头,“我没有办法忘掉过去,就算我努力去忘掉,也并不代表那些事情不存在。”
“其实,我后来去找过老爷子了。”
安馨的手从沈宇达的手中滑走,他却无力再次将她抓紧,“不过他并不愿意承认那件事。”
“很傻是不是?”
沈宇达有些自嘲地笑笑,“我和老爷子大吵了一架,然后的事你也知道了。宇衡不知道又跟老爷子说了什么,他现在还是各种看我不顺眼,就算东亨破产垮掉,老爷子也不会出手帮一分钱。”
他果然去找老爷子摊牌了……结果可想而知,父子反目,家宅不宁,连整个东亨,都差一点因此倒掉。这一切全都在安馨的意料之中,但此刻这些话从沈宇达的口中说出来,她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安慰,他并不需要,凭着足够的能力和好运气,东亨的危机已经顺利解除了。可是除了安慰之外,安馨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立场,唯有继续沉默。不过就像沈宇达说的,不管是选择重新开始还是结束,总要给自己一个交待。所以今晚,他们已经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所以明天,等天空再次亮起,又是新的一天。就让一切都归零,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吧。“其实这次公司的事情,也不全是坏事。”
两个人对坐着,一时间有些尴尬,沈宇达决定换个话题,调节一下气氛,“趁着财务危机的时候,正好裁掉了一批之前就一直不干活还拿钱的家伙。公司年头久了,人事关系复杂,总会有冗员问题需要清理的。”
安馨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到这个,不过沈宇达不再提感情的话题,倒让她瞬间轻松了许多,“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艾莉过完年就要走了,去总部。”
沈宇达说着,突然响起“叮铃铃铃……”的手机铃声,两人同时低头。这么多年,他的手机还是设置着和她一样的铃声,最基础的那款,安馨从来就懒得下载铃声折腾。“喂,我是沈宇达,什么事?”
电话是沈宇达的,他接起来只说了两三句话就挂断了电话,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凝重。“出什么事了?”
安馨很少看到沈宇达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天一亮,我要马上回国。”
沈宇达深吸一口气,说道,“裘叔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