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是他故意失手砸烂,自己不追究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再挑一件。这岂不是说,在第一环节中,己方先手就要丢掉四样东西?士可忍熟不可忍!“姓蒋的,你别太过分,要比就堂堂正正地比,耍这些小花招算什么本事!”
“哈哈,苏老爷子想多了,我们不过是按规则罢了,”蒋瑞摆明了我不要脸你能奈我何,一指涂文孝等人:“刚才涂老师也说了,第一环节要双方各自挑三样东西,既比价值,也要留作后两个环节使用,总不能我们只挑两件吧?”
“就是,三百八十万我们照赔就是,这件东西只当你们没拿来,让我再挑一件,难道堂堂瀚海行少带一件东西就轻易认输不成?”
蒋进文适时地和蒋瑞唱起对台戏,显然是父子俩刚才就商量好的。此时的涂文孝等人也在低声商议,看怎样既保证公平,又不破坏比试规则。苏睿瞪了眼一旁低头发呆、像是在走神的任平:“喂!你哑巴了?人家就快拿我们脑袋当恭桶了!”
“恭桶?这不属于餐饮范畴啊?”
任平没头没脑地回了句,只把苏睿气得两眼翻白,差点晕过去,当下气愤愤地不理他。任平却稍稍回过神来,笑了笑:“各位,我有个办法。”
“哦?任先生请讲。”
“蒋少总不妨再拿一件,凑够三件之数,只需让我也多从他们那里取一件就是。”
“四件对三件,这样一来,似乎还是不太公平。”
“放心,我多取的那一件,与三个环节无关,只当蒋总他们也没带来。”
众学者一听,纷纷点头,心想这也算个折衷的办法,总好过像蒋氏父子那样故意损坏,他们看了也颇觉不满。在征得蒋氏父子同意后,比试继续,蒋进文略作犹豫,便很快又从桌上挑了件东西。不过这件东西却是让人大跌眼镜,在场众人哭笑不得,连蒋瑞脸上都极不好看,似乎之前没仔细商量好。蒋进文脸上臊红,不过这时也没办法了,只得把挑好的三样东西,一件瓶状物、一件木制漆器、还有一件类似于小石雕样的东西放在桌前,示意请鉴定。涂文孝看出他有些心虚,问道:“蒋先生何以钟意这三样东西,能说说吗?”
“这个,像这件花瓶……”“什么?花瓶?”
众学者闻言愕然,瞥一眼第一样东西,万万料不到堂堂九五宫廷的少总,居然连此物都不认得,不由看了看蒋瑞。却见后者神情自若,不以为意,只好转向任平:“任先生,还是你自己来介绍吧。”
任平点点头,站起身来:“此物名为箸瓶,箸,即筷子,箸瓶便是古人用来装筷子的容器,好比我们现在的筷子篓,”“蒋少总刚才说这是件花瓶,嗯,看来他以为宋人在餐桌上也喜好插花娱乐,边饮宴边欣赏,真是好情趣啊。”
话说的一本正经,实则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如任平所言,箸瓶便是古代放筷子的容器,并不罕见,就算形体与花瓶类似,但瓶身上的纹刻、装饰却是大相径庭,何况还是早就限定了是餐饮器物之属。蒋进文连这份眼力都没有,可以说一上来就暴露了自己的底细。“这件东西呢?”
涂文孝又指了指第二件开口宽阔的木制漆器。蒋进文愣了愣神,眼见此物尺寸不高,腹部又极深极鼓,俨然一副痰盂的样子,心想古人饭后漱口总也用得到痰盂的,便点点头:“这应该是一件痰盂。”
“什么?痰盂?”
涂文孝等人又是大跌眼镜,一个个嘴长得老大。任平哈哈一笑:“难怪蒋少总认错,此物本来与痰盂有些相似,连用途都相仿,蒋少总不妨再猜猜看?”
“若不是痰盂,难道是夜……”蒋进文说着连自己也不信,连忙把下面那个“壶”字咽下去。“哈哈!当然也不是夜壶,而是渣斗,就是餐桌上用来盛放肉骨鱼刺等渣滓物的,蒋少总能猜到这一步,也勉强算是猜到了吧!”
蒋进文满脸通红,狠狠瞪了任平一眼。涂文孝等却早不耐烦起来,之前他们还以为九五宫廷就算行事有些张扬,两宋文化的底子总是有的,却不料那些底子只在硬件,软件却不行。看蒋进文如此丑态百出,不光他自己没脸,己方这许多人如此大张旗鼓地来张罗比试,也是够丢人的了!“这么看来,第三件东西,蒋先生更是认不出了?”
涂文孝叹了口气,说着也不看任平,直接将第三件那个食指长短的小石雕拿在手中:“这东西名叫止箸,就是古人用来架置筷子,以免碰到餐桌的东西,刚才蒋先生没怎么细看就选中这件东西,想来应该是见它是件雕刻品,以为有些来头?”
“其实此物实在寻常,在任先生准备的那一桌器物中,就以它最不过尔尔,价格到顶天也不过几千块罢了。”
“什么?只几千块?”
蒋进文一听忍不住皱眉,刚才他确是以貌相取物,想不到栽了个大跟头。涂文孝摇摇头,失望万分:“蒋先生连这些东西来历都不知道,我看第一环节也不用比了,就……”“且慢!涂老师,刚才说以挑的东西价值论高低,可没说一定要识得其来历!”
一旁的蒋瑞忽然插口道。众学者闻言都是一怔,心想话虽如此,但蒋进文的眼力摆明了不及任平。不,不是不及,而是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难道任平挑的东西会不如他?只听蒋瑞继续道:“既然定了规则就要执行,否则我们可不服。”
“不错,现在轮到他挑了,到底是真有眼力还是虚张声势,一看便知!”
蒋进文紧跟着道。涂文孝向任平一望,任平也不答话,直接起身走到对面桌前,不一会儿功夫就挑了三样东西回来。按刚才约定,另有一样虽然挑了,但不参与比试,另放在一边。众人本以为以他的眼力定能胜过蒋进文,轻易取胜,不料定睛一看,惊讶得合不拢嘴。只见任平挑的根本不是什么器物,而是三双筷子,再看另一边放的那样,也是筷子。一共四双筷子!凭这四双筷子,就想胜过对方?“任平你疯了?主菜盘呢?还有箸瓶和渣斗呢,这些可都是必须的!”
苏睿最先忍不住叫起来。不止他,其余众人想的也是,对方既然将他们唯一的主菜盘、箸瓶、渣斗等物取走,他至少也该相应取回才是,否则就算不论第一关,之后的环节怎么办?涂文孝等人百思不得其解,看向任平:“任先生这是放弃这一关了?”
“不是我想放弃,诸位看看那边就知道。”
说着指了指蒋氏父子身前的器物。众人一齐看去,越看越是眉头大皱,刚才没有仔细分辨,如今才知道九五宫廷准备的器物虽多,却原来没有主菜盘,全都是碗碟一类的精细餐具。不仅如此,除了从任平那儿取回来的,本身也没有箸瓶、渣斗等物,就是说任平取无可取,根本拿不回对应的东西。这一招太狠了,显然是早就计划好,让任平后发制人的优势反而成了劣势。这样一来,原本是比试双方眼力的环节,已经完全走了样,变成了阴谋诡计,这是连众学者们都始料未及的!“蒋先生,您如此行事,可违背了我们比试的初衷。”
“怪不得刚刚您故作大度,让任先生一方先挑,原来早有安排。”
“是我们设计比试环节时考虑不周,让你钻了这个孔子,这样就算赢了,可也不太光明。”
此时,有的学者心中气愤,已忍不住出言指责。蒋瑞大笑一声:“诸位老师错矣,既然制定了规则,就该执行,换言之,只要在规则合理范围之内,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哪有这么多讲究?”
“各位老师,还不宣布结果吗?”
众人默然不语。只有涂文孝意识到不对,先是看了蒋瑞一眼,冷冷道:“此事大有蹊跷,我们的比试规则都是新制,之前从未有过,而蒋先生两位居然准备如此充分,倒像是事先知道一样,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
说着逐一扫过己方众人:“是谁收了人家的好处,做这种吃里爬外的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