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回是命案,时落被留在审讯室的时间有些长,明旬一直在外面等着,期间他也没闲着,又跟几人通了电话。 不久,上京业内最有名,最擅长刑事案件的张律师也来了警察局。 审讯室内,时落将事情经过又与警察说了一遍。 对面两位警察相视一眼,并未做声。 时落这情况特殊,要是没有非常手段,恐怕还真不容易找到这男人。 谁又能想到对方是个外卖员。 这结果意料之外却又情理当中。 外卖员是少数能不被怀疑,直接让这些女孩子开门的人。 且他专避开监控行事,选的也都是家中没有装摄像头的女孩子,最让警察诧异的是,这人甚至还周到到改变了身形。 连骑的电瓶车都是不同牌子不同型号。 因上京风大,日头也毒,多数外卖骑手都会遮住脸跟脖子,带上墨镜。 这些人往人前一站,便是熟悉他们的人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每日进出这些小区的外卖员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因为太过寻常,反倒容易被忽视。 询问时落的警察语气温和,并不提时落如何找到人这茬,他说:“嫌疑犯的罪证我们会找到,至于你这伤人行为是否会被认定会正当防卫,还需要相关部门鉴定。”
不过男人用剔骨刀意图伤人是事实,剔骨刀上也只有男人的指纹。 而残害小动物虽不至于被判刑,却足以证明男人的暴虐嗜杀。 情况对时落是有利的。 时落点头,她提醒,“他仇恨女性与自小的经历有关,也与他家庭背景有关,或许他杀的不仅仅是上京这几位女性。”
男人做下这好几桩案子都没被那么快被抓住,可见其作案手法娴熟。 娴熟是需要练习的。 这想法与警察想的不谋而合,他们效率极快,不到半天时间,已经将男人查了个底朝天。 尽管躺在医院的男人叫嚷着是时落伤他,不过无凭无据,就连男人说的扁担都是不存在的,时落自是不会被拘留。 等她从审讯室出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明旬上前,端详她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便说:“我送你回去?”
“这里的事交给张律师,他会处理好的,有需要我们再过来。”
明旬又跟时落介绍了站在一旁的张律师。 时落感谢了一番张律师,这才跟明旬一起出了警察局。 “我失控了。”
车前,时落突然说了一句。 她面上有懊恼。 明旬明白时落的意思,他伸手,揉了揉时落的发丝,眼底却闪过笑意。 以落落的性子,恐怕轻易不会在人前剖析自己的所为。 她这么说,足以证明在他面前落落是放松的。 “落落,打了他,你痛快吗?”
明旬没劝,反问了一句。 时落愣怔一瞬,而后点头,“痛快。”
“打完后悔吗?”
明旬笑意又深了些。 “不后悔。”
她只是觉得打了人的后续比较麻烦。 “那就没有失控不失控之说。”
今日天气好,外头太阳有些刺眼,迎着阳光,时落看不清明旬的表情,不过明旬的话却让她心弦一松。 “之后的事我让人处理就成。”
明旬说:“落落帮了我大忙,我一直遗憾没有能帮助你的地方,还望落落能给我个机会。”
时落心里那点懊恼就散了。 明旬替她打开副驾座的门,时落一眼看到副驾座上乖巧蹲着的黑猫,及座椅被抓挠出来的一道道痕上,她神色有些冷,“明旬这车很贵,我赔不起。”
这猫既然是她带上的,做了错事她也得负责。 罢了。 时落转向明旬,“修车钱我付。”
“好。”
明旬没拒绝。 他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黑猫,问:“落落是打算将猫带回去吗?”
时落先点头,而后又摇头。 “暂时先带回去,等处理完徐露露家的事,我再将它送去连云山。”
那处灵物多,适合黑猫呆着。 这是时落将黑猫带上后就做好的打算。 她自己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实在没多余精力照看这只黑猫。 喵呜—— 黑猫显然听懂了时落的话,它却朝明旬弓起身体,龇牙低吼。 它是将明旬当成了头号敌人。 明旬往后退一步,“可能是我身上的煞气惹动物不喜。”
若落落自己愿意养个动物,明旬非但不会使手段,还会亲自给时落选个合她心意的,只是黑猫看准了落落心软,死皮赖脸跟上来的。 再说了,这黑猫来历不明,又通人性,明旬不放心。 “明旬不会伤你。”
时落不知明旬心里的弯弯绕绕,她上了车,将黑猫放在自己的膝头,顺势揉了揉它柔软的脑袋,“你既然跟着我出来,我就得给你找个去处。”
喵—— 黑猫眨了眨眼,眼泪珠子竟落了下来。 时落轻弹了一下它的耳朵,却没心软,她解释道:“我在上京不会呆很久,以后我也会到处走,带上你不方便。”
她得多看看人间百态,力所能及地多帮几个人,等离开上京,她再回山上的时候恐怕也不多,若将黑猫送上山,老头定是嫌弃。 黑猫很清楚,时落带它出来已经是破例了。 下回它即便再用苦肉计,时落也不会心软,它只能蔫头耷脑地趴在时落的肩头,时不时呜咽一声。 “落落要直接回去吗?”
车上,明旬问她。 今天是她答应去看徐露露大伯的日子。 “先回去,拿东西。”
时落顿了顿,没来由地又说了一句,“不能让人白来一趟。”
时落现在就是徐家的救命稻草,这家人天不亮就在程怡星租住的小区门外等着。 跑车速度再快,架不住路上车多,还限速,等到程怡星家,已经午时了。 明旬只将车停在小区门口。 他与时落一道下车。 果然,看到时落的身影,在外头等了一上午的徐家人抢步上前。 这回来的仍旧是徐露露大伯母跟徐露露的父母。 三人怕错过时落,就站在太阳底下。 两个妇人全然没有往日的优雅,此刻满头大汗,形容狼狈。 见着时落,徐母眼泪刷的下来,“大师,今天是我们约好的时间,您有空吗?”
这五天徐家人也没闲着,徐露露的大伯母原本不如徐母相信时落,她丈夫儿子都躺在病床上,她不能将希望都放在时落身上,五天时间,他们找了不下三个上京有名的天师。 可那几个天师在见了徐家大伯父一眼后,纷纷脸色大变,转头就走,连一句话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