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刚要动,电话再次响起,他一手钳着孩子,一手接通电话。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男人僵在原地,手机滑落,掉在地上。 女人趁机上前,从他手里抢过孩子。 “你不是觉得跟我结婚后悔吗?那离婚!”
女人一向高傲,她忍受不了男人竟然敢看不上她,“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拿离婚证,再把你那些破东烂西都收拾好,今天就滚,你可以去乡下陪你爸妈一辈子!”
当然,她的房子车子跟存款,男人别想拿。 他当年两手空空来她家,现在也得两手空空的走。 “晚了。”
男人低声说了一句,而后使劲抹了一下眼睛。 女人没听清,她也没耐性再听男人的话,女人抱着孩子,转身就走,走前还不忘威胁,“你要是个男人,今天就跟我回去离婚。”
男人动了。 “拦住他。”
时落对曲爱国四人说。 曲爱国跟薛城速度最快,在其他围观者还没反应过来,便大步往这对夫妻冲过去。 只是女人离的近,男人几步追过去,抬手,直接掐住女人的脖子,用尽了所有力气,“晚了!我说晚了!我妈已经死了!”
男人双目赤红,他没了理智,“我爸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我妈死了,没等到我回去,我爸还说我妈死不瞑目,眼睛怎么都闭不上,她临死前还喊着要见我跟小宝。”
男人说着,嚎啕大哭,“我没有妈了,我以后没妈了!”
不管孩子多大,妈妈在孩子心里的位置都是无人能及的,没了妈就没了家。 “我爸让我别回去了,他说没我这个儿子。”
男人手上越发用力,手背青筋跳动,“都怪你,你怎么不去死!”
他爸妈辛苦了一辈子,供他读书,临了儿子却指望不上。 就连死了,都见不到儿子最后一面。 他爸怎么不怨? 男人这一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没有爸妈了,他没有老婆孩子了,天大地下,这世间没有他立足的地方了。 男人多恐惧,心里就有多恨这个女人。 他之前求了女人好几天,要是她早一点答应,他妈就不会死不瞑目。 他得下去跟他妈道歉。 他要带着老婆孩子去见他妈。 女人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孩子惊恐大哭,想扯开男人的手。 愤怒中的人力气出奇的大。 女人身体软倒,孩子也滑落在地。 这样更方便他掐了。 男人膝盖压住女人的腹部,双手更用力了。 就在女人即将断气前,曲爱国跟薛城到了跟前。 两人合力才掰开男人的手,将人扯开。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男人嘶叫,还想朝女人扑过去。 女人张大了嘴,急促呼吸,她惊惧地看向疯狂的丈夫,想躲开,却浑身无力,刚才一瞬间她是没有意识的,她嗓子肿痛,想咳却不敢用力。 曲爱国皱眉,一拳砸在男人的脸上。 这一拳也只用了五六分力道。 “等到事情发生,无法挽回了,你才知道愤怒,你把所有错都推到妻子孩子身上,你自己就没错了?”
曲爱国沉声问。 男人显然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他动作缓了片刻。 “你说后悔娶了人家,既然早后悔了,为什么不早点离婚?”
曲爱国看不上这男人。 他的妻子固然有错,却也是男人纵容的。 他不信他的妻子一开始对他就是这般贬低看不起的。 是男人自己先看不起自己,妻子才会变本加厉。 “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
碰不到妻子,男人只能捶着地面,大声反驳,“她就是看不上我,从结婚开始她就看不起我,因为没有别人男人愿意去她家倒插门,她才选了我!”
曲爱国觉得这男人实在不可理喻,“既然知道人家一开始就看不上你,你为什么不拒绝?是她强迫你的吗?”
当然不是。 是他自愿的,正如女人想找一个听话的上门女婿,男人也不过想借助女人在大城市里扎根。 两人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只是男人不承认。 他也不敢承认。 他妈的死让他更加畏缩,他不敢也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男人低头不做声。 孩子的微弱的哭声惊醒了他。 他速度极快,直冲孩子而去。 事先得了时落的提示,薛城的注意一直放在孩子身上,男人冲过来时,被薛城一脚踹开。 “那是我的孩子,我要抱我的孩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男人被一脚踹出去两三米。 薛城最看不上拿孩子出气的人。 孩子也被吓着了,他坐在地上哭,“我不要爸爸,爸爸是坏人,我不要爸爸,我要妈妈,我要爷爷奶奶。”
听到孩子哭,女人的心都碎了,她顾不得难受,爬过去,将孩子搂在怀里。 她求薛城,“求你们帮帮我,不要让他靠近孩子,他想杀了我的孩子。”
他们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她多少也是了解这男人的。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平日里受尽白眼的男人失去理智,真的会杀人。 女人抱着孩子往薛城旁边躲。 这一幕愈发刺激男人,“你们全家都不把我当人看,你们最该死!”
男人疵目欲裂,他起身,钻着曲爱国跟薛城旁边的空隙,就想将孩子抢过来。 他不想活了,他就是死也要带着孩子,孩子是他的种。 曲爱国早有准备。 单手便将人制住。 “你不要一错再错,你妈才没了,你这样她不会安心的。”
曲爱国同情的是两位老人。 男人躺在地上,停止挣扎,“我对不起我妈,我是个不孝子,当年我妈是想让我回去,哪怕在县城找个工作,是我好高骛远,是我觉得自己是大学生,不愿意回到家乡的小县城。”
“我后悔啊!”
男人捂着脸哭。 现在他妈没了,他爸不认他了,他更没脸回去了。 “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改。”
曲爱国松开男人,“你是你爸的儿子,他只是一时生气,等他气消了,不可能不认你,既然你错过一次,就别再错第二次了,你想你爸晚年也一个人?”
男人无声顿住。 “大哥,我爸真能原谅我?”
这男人是懦弱,可他心底也有柔软的地方,那便是他的父母跟孩子,曲爱国的话恰好说到了他的心里。 “父子没有隔夜仇。”
男人闷声哭。 这事已经不单是家庭矛盾,围观的人报了警。 等警察来了,男人也冷静下来。 不过他心里仍旧是恨女人的。 等男人被带走时,他狠声说:“我会跟你离婚,但是你也别想好过。”
女人缩瑟,不过警察在,她不如方才害怕,上警车前,女人抱着孩子,不停跟薛城道谢。 “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最后苦的却是孩子。”
一个四岁的孩子并不懂大人的世界,他只会有样学样,“你要不想孩子以后像你,或者像他爸爸,还是好好教吧。”
一个四岁的孩子可以肆意打骂生养他的父亲,可见平日里身边人的言传身教对他影响是极深的。 女人这次是真的被吓着了,她想想还是后怕,女人不停摸着孩子的背,“谢谢你,真的很感谢,我以后肯定会好好教他的,我也会让我爸妈注意点。。”
等一家三口被警察带走,薛城跟曲爱国回到明旬身后。 在众人议论中,有两个女孩子走了过来,她们手里提着两包吃的,是在服务区里打包过来的,两个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这送给你们。”
曲爱国跟薛城自是不会接受。 两个女孩却坚持,其中一人说:“你们救了三条命,一点吃的真的不算什么,请你们一定要收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张嘉在一旁感叹。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曲爱国跟薛城不接袋子,两个女孩就这么一直举着。 眼看着往这边看的人越来越多,两个女孩脸也开始泛红。 他们只能道谢,接了这份礼。 两个女孩这才手牵手离开。 既然曲爱国跟薛城有吃的,明旬干脆让张嘉去餐厅也买几份饭菜。 服务区的饭菜与一般食堂差不多,张嘉也没多买。 几人想趁着天黑之前到城里,饭菜就在车上吃了。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明旬安排好的酒店。 酒店也事先准备好了饭菜,都是明旬点好的,平日里时落爱吃的几样。 吃过饭,又洗了澡,天已擦黑。 来时时落看过这个城市,等吃过饭,屈浩过来敲门,问时落要不要出去逛一圈,时落已没了兴致。 明旬更不会出去。 屈浩兴奋的睡不着,华灯初上时,非拉着张嘉跟齐晓波去夜市转悠。 他转了一晚,倒是给明旬跟时落拍了不少视频。 等回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屈浩带回来不少好吃的,都是他尝过,觉得时落会喜欢的。 等吃完,天际隐隐泛了鱼肚白。 几人索性不睡了,直接赶路。 不过上车不到半个小时,屈浩便跟小鸡啄米似的直点脑袋。 是以,回去的路上明旬跟曲爱国轮换着开车,另一辆车子则是薛城开。 之后一路顺畅不少。 用了大半天时间便到了上京。 得知明旬身体已经好了大半,老爷子这几天精神矍铄的,走路都带风。 这让明里暗里打探明旬下落的人一头雾水,心里也隐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若明旬痊愈,明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将会屹立在上京几十年不倒。 他们当中试图算计明氏集团的都将遭到明旬报复。 虽然明旬总是以温和的面目示人,可凡是跟他打过交道的都知道,明旬手段可远不及面目温和。 与明老爷子交好的几位老爷子都打过电话,得知明旬已经痊愈,各个都感叹明家运气好。 不过他们最想结交的还是时落。 时落虽还没回到上京,她的能耐早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 他们已经备好了厚礼,准备等时落回上京,好登门拜访。 她不光救了明旬一命,还让贺家起死回生。 整个上京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时落已然在上京整个商圈火了。 车上,时落打了个喷嚏。 这是少有的情况。 明旬将毛毯盖在她腿上,又催她吃一粒丹药。 时落算不到自己的遭遇,不过她有预感,“明旬,我要赚很多钱了。”
顿了片刻,她看了明旬一眼,“我能不能给老头一点。”
她之前答应把钱都给明旬,此刻又跟明旬要回来一点,她觉得自己言而无信了。 明旬笑着将人揽在怀里,又试了试她手心,手是暖的,这才放心,“都给师父。”
时落却拒绝,“他要那么多钱没处花,只要一点就行。”
落落的一举一动都能让明旬心动心软,他亲了亲时落的额头,纵容道:“落落说给多少便给多少。”
老头若是在车里,听到两人的对话,定然又要怀疑自己在时落心里的地位了。 屈浩在前面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他没探究,只是说:“落落,你赚钱的时候我给你打下手。”
明小旬跟落落不在上京时,他很寂寞。 两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就想找两人玩。 他也想跟小黄及小绿玩。 时落没拒绝。 明旬并未刻意隐瞒行迹。 他的车子回到老宅,不出半个小时,整个上京商圈都知道了。 众人都知道,消失了一个月,再清醒着回来,明旬已不是往日那个明旬了。 远远看着车子,老爷子快步上前。 车子停下,等明旬跟时落下了车,老爷子却没管明旬,直奔时落而去。 时落忙将人扶着。 “小落落,你救了我孙子。”
老爷子之前一直喜气洋洋的,真见着人了,却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回是高兴的。 “老爷子,是明旬命不该绝。”
时落并未居功。 时落为明旬做了什么,老爷子心里清楚。 “孩子,我家这臭小子真的是运气好。”
老爷子拍拍时落的手。 “祖父,我会对落落以身相许。”
明旬搀着老爷子另一只胳膊。 老爷子笑道:“是该这样。”
老爷子原本还想再办一次宴,好告诉整个上京的生意人,他家明旬已经痊愈。 却被明旬拒绝。 之后几天,明氏集团接了几十份邀请函。 均被明旬拒绝。 他这几天跟时落一直陪着老头。 既然明旬体内煞气被化解,那东西已无冒头的可能,老头便打算回山上。 走前,花天师三位天师肯定要跟老头聚一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