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步骤就是见我的父母。”
“不要！”
我抵抗着：“我没有准备好。”
“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说，就在我们在纠缠的时候，从楼上传来一个特别严厉的声音：“牧野，大半夜的你在吵什么？”
我不敢抬头，我知道楼上的是谁，早就听说薄牧野的父亲是一个高官，现在再看家里的摆设就知道这个人位高权重，薄牧野把我带回来只会让我无地自容，我该怎么介绍自己？薄牧野的手像铁钳一样钳的我紧紧的，我挣脱不掉，只能傻傻地仰着头看着一个年约六十多岁的老人从楼梯上朝我们走过来。薄牧野和他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俩人惊人地相像，身高也差不多，只是老人的表情更加凌厉一些，更加有岁月的痕迹一些。他在我们的面前停下来，目光如炬，像探照灯一般在我身上扫射。如果说薄牧野的目光是X光，那他的目光就是手术刀，不仅能解剖我，更让我痛楚不堪。“牧野，你搞什么？这个女孩是谁？”
“爸爸，她叫陈妃，是我的爱人。”
“你带她回来干什么？”
“我的爱人应该带给你见一见。”
老人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摇了摇头：“我说过，你外面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不管，但是儿媳妇我只认时卉，不是时卉的永远进不了我们薄家的门。”
“爸爸！我和时卉只是朋友，我们是不可能的！”
“让你跟她做夫妻而已，不是让你谈恋爱！娶老婆就是要门当户对！”
老人一点都不顾及我在不在场，他背着手转了一圈，皱着眉头又走上了楼梯：“别吵醒你妈了，你知道她最近几天身体不太舒服，别用这种无聊的事情来吵她！”
老人走进了他的房间，他不怒自威，每一句话看似轻飘飘的，但是都很有力量。其实我一点都不震惊，电视剧也看过那么多，我知道这种军旅出身的老人的老观念是根深蒂固的，特别是战友家的孩子，简直就是认定的，不论怎样都不会改变。薄牧野的脸色更加白，他靠在墙上，我知道他为了我已经尽力了，我也不去想他和何欢伊姐姐的婚姻，也许也是他父亲不承认的。我和薄牧野之间又隔了一座大山，隔着千山万水的，怎么翻山越岭都无济于事。“走吧！”
我说。“去我房间里看看。”
他拉着我走进他的房间，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干净，简单，房间里不是灰色就是黑色，色调单一而且深沉，很有薄牧野的风格。“我在这里长大，以前这里是军区大院，后来分给我的父亲，他就把这里扩建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坐在床上，拉我在他身边坐下。“这里曾经一起住了好几家，都是我父亲的战友和老部下，时卉的父亲就是我爸的一个部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那时几乎天天在我家玩，有时候玩的晚了就住在我家。”
和时卉跟我说的差不多，我看了看房间里，在茶几上有个茶壶，摸了摸还是温的，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就算薄牧野不在家里住，也会时时刻刻准备着茶水。我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他接过来捧在手心里。“我和时卉渐渐长大了，男孩女孩之间就有了区别，我爸爸很喜欢她，一直希望我和时卉结婚，但是我们俩都知道我们不适合婚姻。”
“所以你们就选择了一个令人不解的关系存在。”
我插嘴。他眼神迷离地看我：“你是这么看待我和时卉之间的关系吗？总之我们现在的状态很好。”
原来他如此满意他和时卉现在的状态，我只能说他们的世界我不懂。他的脸色开始发红，不过他在自己家里我也不担心，我站起身来他拉住我的手：“别走，我还没说完。”
“我只是给你拿个靠垫，你躺一躺。”
他在床上躺下，生病中的薄牧野没有了平时冷峻的感觉，他是无助而惹人怜惜的，我给他盖上被子，他一直拉住我的手。“后来我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我跟你提过的女孩，就是那个去支教的女孩。”
他没有必要跟我提每一段恋爱，如果这样说下去的话，一个晚上也说不完，可是他只说了这一句就没了下文。“然后呢？”
“然后就遇到了你，我的感情生活一向很空白。”
我特别后悔没有把何欢伊给我看的他姐姐和薄牧野的照片保存下来拿给他看，他一向空白的感情生活里，那何欢伊的姐姐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还有那个生死不知的前女友，薄牧野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我，他拖着病体带我来到他的家里，看似有诚意，其实诚意全无。我在房间里找到了药箱，翻出退烧药给他吃下去，他吃了药依然攥牢我的手不肯放开。“陈妃，这就是我的生活，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你看。”
我唇边漾出一朵冷笑：“其实你认识何欢伊是不是？你带我去餐厅见何欢伊，后来又在酒店大堂遇见她，你们表现的完全不认识，可是你认识她，你们之间的渊源很深。”
“陈妃，因为你和她之间的关系，我不便说的很清楚。”
“现在你能说得清楚吗？”
“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我知道她只是一个小女孩，我想知道她的家庭，比如她的姐姐。”
“她的姐姐？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薄牧野的脸上浮现着微笑，那是种特别放松的微笑，他慢慢闭上眼睛，退烧药有安眠的作用，薄牧野想睡了。看电视也是这样，关键时刻不是人晕过去了就是睡着了，既然已经说出了何欢伊，我还想问个清楚但是薄牧野已经睡着了。我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一定再有勇气问起。我看着这个陌生而又宽敞的房间，坐在窗口往外面看，这个庭院大的一眼看不到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树叶婆娑的声音。薄牧野沉沉睡去，我却无所适从，这里这么远这么深，如果一个人出去说不定会在这个大庭院里迷路，我只能坐在薄牧野的身边，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声。这种安宁给了我短暂的幸福感。房门突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我轻声问：“谁？”
有个细细的声音回答：“小姐，我是小舒，我们老太太请你去她的房间一趟。”
老太太？越来越像民国大戏了，老太太是谁？薄牧野的母亲还是薄牧野的奶奶？门被推开了，一个理着短发的二十出头的女孩站在门口，表情怯怯的：“请您过去一趟。”
我看了看睡得正熟的薄牧野，就跟着她走出了房间。下了楼，从后楼梯下去，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越往前走一股檀香的味道更加清楚，前面的一个房间里门是开的，里面烟雾缭绕，好像是个佛堂。果不其然，小舒领我进去，指了指门里头：“您进去吧，老太太在里头等您。”
小舒退了出去，我透过烟雾往里面看，很宽敞的一个屋子，里面供着一尊很大的观音雕像，观音像前的地板上放着几个蒲团，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低着头半跪在蒲团上念经。我不敢打扰她，站在一边看着她，终于等她念好了抬起头来。她很苍老了，至少有八十多岁的样子，脸上都是皱纹，眼睛似乎也不太好，房间里烟雾缭绕的，她眯起眼睛站起身来打量我。“听说，您找我？”
我问老太太。她没有答话，几乎把眼睛贴在我了脸上一样那么看我，突然她惊得倒退几步：“小，小宛？”
我不知道她喊的那声碗还是碟，总之我知道她是认错了人，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是见到了鬼一样。我的心在往下沉，这一切至少说明了，我像一个人，一个薄牧野很喜欢的人，这个老太太所熟悉的人。我想我找到了薄牧野迷恋我的理由，因为我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