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用不那么客气的语气同薛锦华说话,并且不等后者做出反应,她便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道:“娘娘若无事,沈欢先告退了!”
她缓缓向后退去,退出一定距离后转身离开。“娘娘,不是奴婢多嘴,这温小姐虽说是您的表妹,可也太不识抬举了些!娘娘让她留在宫里帮娘娘,那是瞧得起她……”流香愤愤不平道。薛锦华抬手制止了她的抱怨。“她的确不识抬举,可她有那样做的资本,本宫若想在后宫无往而不利,总还是离不开她的,方才那些话,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娘娘教训的是,奴婢谨记在心!”
……走出很远后,温浮欢仍旧能感觉到薛锦华的目光,虽说不似芒刺在背,却也让人恁的心生烦躁。她不是不想继续留在宫里,她只是不想被人利用而已,尽管她并不想这般怀疑谁,尤其是对她而言的亲近之人。身后跟随的仕官疾步上前,见四下无人,细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温浮欢转头,瞧着那张圆圆的脸庞,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打趣道:“不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天天吃好的,喝好的?瞧这脸都圆润了不少!”
“哎呀,小姐!”
柳儿不满道。温浮欢清浅的笑了笑,松开手,表情恢复了认真。“你说你,那日随姨母一起回太师府多好,做什么非要留在宫里?若让人发现你的身份,只怕又是说不清的麻烦。”
“小姐是怕柳儿会连累小姐么?”
“你晓得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儿嘻嘻笑了两声,语气乐观道:“放心吧!柳儿会凡事当心的,就算不幸被发现了,也绝不会连累小姐!”
温浮欢心里一暖。从一开始到现在,也就只是柳儿和百里炎,最是信得过,也最是对她不离不弃。他们之间只有生死之谊,从无利益之交!说起百里炎,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他随逍遥鬼医离帝京治伤,已有段时日了,不知道可有成效,可否能回到最初完好的样子。“……阿炎的伤一定可以治好,柳儿真想看看除去脸上的烧伤,阿炎会是生得怎样一副模样,一定极是英俊,他儿时便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孩子!”
柳儿细声低喃,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说给温浮欢听。是啊,百里炎原也是一个五官秀丽的少年,只可惜那场大火……见到温浮欢脸上浮现出愧疚和自责,柳儿忙道:“小姐,有些事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不要一直放在心上!”
温浮欢垂眸不语。事情是过去了,可那些经历带给她的伤痛和教训,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历久弥新,永难相忘!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想要压下翻涌而来的情绪。抬眼间瞧见夙明宫就在眼前,才想起从锦岚宫到景虚门会路过这里。夙明宫一如初见那般,红墙琉璃瓦,雕梁画栋,檐牙高啄,端的是金碧辉煌,只可惜好似被一种阴郁的气氛笼罩,连宫殿两旁的植株都有些凋敝。温浮欢朝里面看了一眼,转身准备离开,却见余仕官手上挎着食盒,耷拉着脑袋,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不禁眉头微皱。余仕官也看到了他,面上一喜,忙不迭的跑上前道:“沈公子,你来了就好了!太子殿下不肯用膳,你快去劝劝他吧!他最听你的话了!”
“沈公子已经不是太子殿下的侍读了,没有那个义务劝他用膳吧?”
柳儿表情不善的道。她可还记着呢,这个太子殿下和长孙皇后沆瀣一气,想毁了温浮欢的清白不说,竟还打算倒打一耙,借机要了温浮欢的命。这般心思阴狠歹毒之人,饿死了也是活该!她于是上前提醒道:“沈公子,咱们可赶时间呢!再晚些,只怕宫门就要关了!”
温浮欢也不想再同李奕晫有什么瓜葛,他们并无情谊,就算往日里李奕晫待她不薄,也都在那场阴谋里烟消云散了!可是瞧着余仕官恳求的眼神,她竟怎么都迈不开脚。“沈公子,殿下已经整整五天滴水未进,粒米未食了,奴才真担心在这么下去,殿下会扛不住啊!您就当做做善事,去劝一下殿下吧!奴才求你了!”
说话间,余仕官便欲下跪。温浮欢忙伸手扶住他,顺便接过了他手里的食盒。“我去不是为他,是为当初入宫时路遇云昭仪,余公公为我挨了的那一脚,这次我便当做是还你的人情了!”
余仕官忙不迭的点头:“好,奴才多谢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