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长孙太后!温浮欢也绝不会是第二个顾云宁!所以就那么一瞬间,长孙皇后决定要铤而走险。她看到揽星端着银质的托盘走到温浮欢面前,托盘上放着事先准备好的掺了剧毒的醇酒,触肤即亡,只消一口便能要了温浮欢的命!届时皇上再怎么追究,人反正是已经死了,他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的性命,废了她的皇后之位,甚至要了她的命!就算他想这么做,长孙太后和长孙家的人,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在长孙皇后望着那只银质雕花的酒壶时,温浮欢也在望着。她心里的思绪百转千回。温浮欢清楚的知道,这酒里必然下了毒,而她的体质虽然不同于常人,勉强能扛得住剧毒的药物,却并非是百毒不侵。万一……她这无疑拿命在赌!见到温浮欢面露迟疑,长孙皇后睨着她,语带威胁道:“怎么?沈小姐不肯喝?是觉得本宫不足以代替皇上,来向你道谢么?”
“民女…绝无此意!”
温浮欢垂首道。“既然如此,本宫先干为敬!”
长孙皇后仰头饮了杯中酒,而后目光灼灼的盯着温浮欢,“沈小姐,请吧!”
随着她这句话说出口,多少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薛夫人自是担心不已,打从长孙皇后唤了温浮欢出去,她的心就提了起来,不安的感觉一点一点扩大。薛莫寒的担忧不亚于薛夫人,如果可以,他真想替温浮欢跪在那里,印下那杯可能会置他于死地的酒。薛莫景心思粗放,如今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只不过薛莫寒在桌下紧紧的按着他的手,示意他切莫有任何冲动的行为。秦琅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温浮欢送死,可是眼下如果没有阻止的办法,他的出手只会害了温浮欢。这也是为什么皇上迟迟没有开口的原因。没有证据,谁也不能当众制止温浮欢喝下那杯酒,偏偏等有了证据,一切就都已经晚了!生死就悬在一线间。不管是关切担忧的目光,还是幸灾乐祸的眼神,都齐齐落在了温浮欢的身上。温浮欢则望着托盘上的酒壶,伸手端过了盛满醇酒的酒杯。“谢皇后娘娘赐酒!”
就在她准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的时候,端着托盘退下的揽星不知怎么的竟绊到了温浮欢的云烟裙下摆,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摔了过去。温浮欢躲闪不及,被揽星直接扑倒在了地上,杯子里的酒也洒在了身上。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揽星已经和温浮欢摔作一团,酒壶也摔在了地上,澄莹的酒液汩汩的流出,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泅开来。侍候的宫婢和仕官们见状,忙上前扶起温浮欢和揽星。薛夫人和薛氏兄弟,以及其他揪着一颗心的人见状,皆不约而同的暗暗松了口气。秦琅更是轻轻摩挲光洁的下巴,忍不住笑了又笑,暗道:到底是我看中的女子,玲珑剔透的心思绝非旁人能比,如此一来,刚才的担心倒显得是我多此一举了!也是,聪明如温浮欢,岂会乖乖的任人摆布?皇上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声音淡淡的问道:“沈欢,你可还好?”
温浮欢点点头,“沈欢无碍,多谢皇上关心!”
她垂眸瞧着被酒水打湿了的云烟裙,不无心疼的道:“……只是可惜了这件云烟裙!怕是再没办法穿了!”
都什么时候了,她竟还有心思惦记裙子?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到底还是上不得台面啊!——韩修容在心里鄙夷道。然而皇上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不就是一条裙裳么!朕赏你十件八件的,让你穿个够!”
言语间颇有些宠溺的味道。温浮欢趁机屈身施礼,讨巧的说:“皇上说话算话,欢儿可是等着了!”
见她用这种口气同皇上说话,长孙皇后板起脸,本想呵斥她一句“放肆”,没想到皇上竟略一抬手,朗声道:“君无戏言!哈哈哈哈!”
“欢儿谢皇上恩典!”
温浮欢再次行了一礼,这才侧眸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揽星,故作惋惜道:“皇后娘娘赐的酒,想必定是寻常难得的佳酿了!就这么洒了,真是可惜了!”
知道自己闯了祸,揽星心里别提多害怕了。一听到温浮欢说起这件事,她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表情惶恐的求饶道:“娘娘,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揽星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方才明明站得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绊到温浮欢的裙子呢?长孙皇后哪里有心思听她辩解呢?在她看来,坏了她计划的人,不是故意为之,便是能力不够,无论是哪一种,都没必要再留下了。“没用的东西,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宫要你何用!来人,把她待下去,送入掖庭!”
长孙皇后沉声命令道。揽星闻言,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不住的磕头求饶道:“娘娘,娘娘开恩!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开恩呐!”
然而不管她怎么求饶,长孙皇后都充耳不闻,甚至再不肯多看她一眼,而她求饶的声音也随着被禁军拖远,而渐渐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