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说这么能挣钱的。脸上惊讶地模样,应该是今天最真实的表情了。“这席子生意真能这么挣钱?”
“生意嘛,都有挣钱和亏钱的,关键在于要怎么去挣,凭什么去挣,我能挣这么多,主要还是信用社肯贷款给我。就像大伯你的粮食生意,其实只要能抓到钱,然后把握住机会,到时候说不定比我还赚得还多呢。”
陆国荣见着陆离竟然主动开了这个口,一时有些喜出望外,赶紧道:“陆离呀,你也知道,你大伯成分不好,做点生意实在不容易。问别人借吧,别人都说你那么有钱,还向他们借,问信用社借吧,又没有一个能担保的人,你能不能借我一点呀? ”陆离就等着这话呢,要就就借吗,干嘛那么多废话,非逼着自己喂话不可,这不是浪费时间吗,“不好意思,我没有钱。”
“不是.。”
陆国荣感觉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你刚才不是说,你这一把就能赚个六七千吗,怎么就没钱了?”
陆离把背一直,就像是当日陆国荣不借钱时的态度一模一样,“大伯,你也是做生意的,应该知道生意人永远是最缺钱的,只有嫌少的,没有嫌多的。你借钱是去赚钱,我也要想靠着这钱赚更多的钱,我没有理由非要借给你,总不能说,我好好的钱不赚,就交给你赚吧?”
“你…?”
陆国荣如咽在喉,这不是逗老子玩吗,一会说有钱,一会说要抓钱,临要借了,一句没有就完事了。可细细一想,这小子说的话也没有错,几万条席子确实能挣不少钱,这眼见着下个月就要打谷子,能抓到钱也的确能赚。这一番生意人都需要钱的理论,更是一点也无法反驳,要怪只能怪自己不直接,没有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再往深处想,这明明就是这小子设的套,故意引他说出借钱做生意的事,然后在给他问的哑口无言。“算你小子狠,以后别想我再给你们家借钱。”
陆离喝了口酒,“大伯,看你这话说的,如果我没有记错,自从我爷爷死了,家道中落,你好像就没有给我们借过钱吧?”
“你?”
陆国荣突然发现,自己早已经不是这个侄儿的对手了,转头看着陆国庆道:“陆国庆,没想到你就是这么教你儿子的。守望相助,同气连枝,这些话是二叔生前最喜欢说的,你难道一点都记不得了吗?没想到呀没想到,你今天竟然让你儿子来教训起我这个当大哥的来了。”
陆国庆进来时,心里就一直不舒服,这生疏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好不容易恢复了,偏偏这大儿子是这么个态度。“大娃子,你说的不错,做生意是需要钱,可你大伯是被你东哥哥的老丈人逼着修房子才会问你借钱的,你也不希望别人看不起咱们陆家人吧?”
陆离那火一下子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原来陆离的,“原来我们受辱时,没有钱用时,他把我们当成陆家人了吗?”
“这…”陆国庆嘴巴咂了咂,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好好好,好得很。陆离,你小子现在是翅膀硬了,可以看不起你大伯了,可以没大没小了。可我陆国荣也不是乞丐叫花子,你就把你的钱存着抱儿子吧,老子就不信,没有你这点钱,老子还活不成了。 ”陆国荣还是有点脾气的,见着这钱借不上了,大袖一甩,拿起桌子上的药酒,大步冲了出去。“大哥,你别生气,我再给大娃子好好说说。”
陆国庆急忙追了出去,不一会又传来王召菊的询问声。“他大伯,不是喝得好好的吗,怎么就要走了呢?”
“召菊,你这大儿子现在有本事了,我这个农抓棒哪还有资格跟他喝酒,不走,不走在这里出洋相吗?”
“大哥,你别生气嘛,大娃子就这臭脾气,咱们进去继续喝,我这就收拾他。”
“免了吧,我陆国荣还吃得起饭,不用送了,我找得到回去的路。”
陆离听着陆国荣真要走,也不去管,若要人敬己,先要己敬人,现在知道难受了,当初干什么去了?还是那句话,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滴水之仇,至少也应该泼一碗吧?拿起杯子,一口把酒喝了,别说,这大爷爷泡得酒还真有用,喝了两杯,就感觉全身都是热乎乎的,舒服得很,伸了懒腰,进睡房睡觉了。陆离这一通发泄是爽了,可陆国庆心里就难受了,也不进院子,就蹲在外面抽烟锅。父亲在的时候常说,他们这一代,男丁稀少,四房人加起来,也就他和陆国荣两个儿子。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嫁出去就靠不住了,他们两个男丁又没有多的兄弟,以后就是亲兄弟了,同气连枝的,得守望相助才行。的确,父亲过世之后,陆国荣的态度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可摊上这种事情,谁还会像之前那样对你呢,这不都是被这个时代逼的吗?这个大娃子倒好,这才多大一点本事了,就这样对待起他大伯了,简直太不像话了。陆国庆蹲在那里,越想越气,抽了一口烟,猛然站了起来,冲进了睡房。见着陆离四仰八叉地躺在那,睡得跟死猪似的,想着他这么多天这么累,还被吴培忠打得受了伤,又不忍心发飙了。想了想,又回到灶房,开始骂只顾着吃的陆强和陆翠华发心里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