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多少?”
姚翰忠一愣,竟没能立马反应过来。“三亿。”
这下他说清楚了,却让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三亿是什么概念?虽然姚氏集团号称有亿万资产,可绝大部分都是不动产,以及大大小小的股票,债券什么的,真正能流动的资金,还不到一亿。姚翰孝在赌桌上一口气输掉三亿,等于亲手葬送了姚家的半壁江山。更加可笑的是,这家伙还很天真,他都不想想,老爷子真要出了状况,姚家上下抢着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落到他口袋里的能有多少呢?“咳咳,罢了。”
姚莞重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能保持清醒。他对姚翰忠吩咐道:“老大,你回去清点资产,把能卖的都卖掉,给他把窟窿填上,然后将他从族谱上消掉名字,驱逐出去,以后老死不相往99毕竟变卖资产,偿还债务这件事,已经伤及到家族根本,他必须给家族其他成员一个交待。拼着把一部分家产扔水里,老爷子都要跟姚翰孝断绝亲情关系,可见他真是伤透了心。“知道了,爸,您在医院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您。老三,带上这个不争气的,我们先走。”
就这样,姚家的这场闹剧惨淡收场,姚翰忠将姚翰孝带走,坚决执行老爷子的命令。随后病房里只剩他们三人,老爷子长叹道:“董医生,还有这位小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门不幸,让你们看笑话了。“这次的救命之恩,我会铭记在心,以后你们有任何难处,只管开口,姚家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姚老先生,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份,您太客气了。”
姚莞重当下的情绪很糟糕,董宇山轻声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小辈们的事情让他们去处理,您得心平气和,把身体养好才行。”
他又叫过来值班医生,稍稍叮嘱几句,让老爷子好好休息,便带着严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到办公室后,董宇山和严溯对坐在椅子上,他突然感慨万千道:“哎,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有钱人家乱七八糟的事情更多。”
“嗨,老师,想那么多干嘛呢,我们是医生,又不是神仙,管不了那么多屁事。”
严溯不想说这些丧气的事情,便指着墙上的闹钟,嬉皮笑脸道:“老师,您看,都十二点了,咱忙活了一上午,您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好的呀?”
“呵呵,行啊,今天你着实出了大力气,我是得请你下馆子,好好犒劳你。”
董宇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随后带着严溯去到离医院不远的一家川菜馆,舒舒服服的吃了顿大餐,这点小钱根本不算什么。午饭过后,他们边走边聊,刚到医院门口,还没进门,就看到接待大厅前面的台阶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这大中午的,都吃饱了饭没事干,挤在那里看热闹吗?严溯快步走过去,调侃道:“老师,你们医院真是不得了,刚过饭点就这么多人排队。”
“一边玩去,你看他们像是排队吗?”
董宇山小跑着冲过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哎,老师,您小心点。”
严溯担心董宇山被混乱的人群挤伤,闪身过去,在后面贴身保护,费了好大劲才挤进去。此时在人群中间,有个昏迷不醒的老人家,躺在地上的凉席上,旁边还站着几个人,应该是病人家属。不过这些病人家属可不友好,站在最前面的一男一女,手里拿着横幅,上面八个大字:庸医害人,血债血偿。而在这帮人的对面,是一个三十岁左右,带着黑框眼镜,面相憨厚的年轻医生,并且这人严溯也认识。年轻医生名叫董晖,他跟严溯一样,都是医科大学的学生,更巧合的是他同样是董宇山教出来的优秀学生。严溯在上大一的时候,董晖就已经读到研究生了,一晃五年时间过去,他已经博士毕业,跟着董宇山的脚步,在三院当医生。有些熟识他们的医生以及病人,知道他们是师徒关系,为了区别称呼,就叫董宇山为董院长,叫董晖为小董医生,这样容易区分。不过此时的董晖被人围在中间,脸色涨红,手足无措,明显是摊上事情了。看到董宇山挤进来,那个男的顿时来了脾气,他将横幅扔在地上,大声嚷嚷道:“大家快看,就是这个姓董的老家伙,教出来的徒弟没有医德,乱开药害人,我爸爸吃了他们医院的药,就这么去了!”
他在说话的时候,干嚎几声,又冲着董宇山扑过来,试图用手去抓人。当下的场面是人挤人,董宇山下意识的往后躲,却不小心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摔在台阶上。幸亏严溯动作敏捷,伸手将他托住,稳稳的扶起。紧接着,严溯眼神冰冷,似有寒光闪烁,对那人说道:“你给我放尊重点,要是再敢动手动脚的,我让你下半辈子都用不上这只手。”
那人吓得脖子往后一缩,嘴里嘟嚷道:“黑医害人,你们还有礼了!”
“你说什么!”
严溯怒火中烧,伸手就想开揍。董宇山急忙拉住他:“严溯,冷静点,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是先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再说。”
“好。”
严溯忍住怒意,对那人喝问道:“你把事情说明白,怎么就黑医害人,开药吃死了你父亲?”
“难道我说错了吗?”
听称呼,这人应该是躺在地上老者的儿子。在严溯冰冷眼神的注视下,他的情绪稍显平静,开始大声嚷嚷。“我爸本来只是得了小感冒,正好我们家就住医院旁边,所以就近来找这小子看了看。”
“当时护士还说他是什么明星医生,是医生里面医术高明的,我还以为像这种小毛病,他一定能治好。”
“谁曾想他给我爸开了一堆中药,我按他说的,回去煎药,一连吃了两天,我爸不仅没好,昨晚居然就这么死了。”
“这个混蛋实在是歹毒,庸医害人不浅,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要让你们偿命!”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愈发激动,身体不自觉的朝着董宇山冲去,又想动手打人。“退后!”
严溯闪身而出,横在二人中间:“你再动试试?”
这时候,董宇山从后面拍拍严溯,低声说道:“严溯,这件事很不对劲,而且事关我们医院还有董晖的声誉,我绝对不能退宿,必须当众搞清楚。”
“好,老师,那你自己注意点,要是情况不对劲,你就往退,我在后面保护你。”
严溯点点头,站到旁边,董宇山上前一步,跟那人正面相对。经过仔细辨认,董宇山认出了地上的老者,眉头微皱:“这是白毅白老哥吧,那你是白老哥的儿子白立?”
“对,我就是白立!”
白立昂着脑袋嚷嚷道:“你敢承认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吗?”
“不好意思,我只会承认我亲眼看到的。”
以董宇山的经验阅历在事情没弄清之前,自然不会被白立用言语陷阱给套住,他冲董晖使了个眼色,示意董晖把事情经过说清楚。看到董宇山到场,董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马镇定下来,很有条理的缓缓开口道:“白叔是两天前在我这里就诊,当时我的诊断结论是热毒感冒,就开了张清热解毒,恢复元气的药方。”
“这个方子我给很多病人用过,主药是苦芥草降去燥热,配合黄精、党参等益气补血,效果非常好,有些病症比白叔还重的人,都能两天康复,除非是熬药的过程出了问题。”
说到此处,董晖非常严肃的看向白立:“我叮嘱过你很多次,苦莠草药性奇特,必须熬煮三个小时以上,才能彻底发挥药效,你确定你熬了这么长时间?”
“这……”董晖最后这句算是问到了点子上,白立用手挠了挠头,声调逐渐降了下来:“你开的药那么多,还要按照前后顺序放入药罐,我又不懂这些,就让住在对门的冯大夫帮忙熬的,对了,冯大夫,你快来说说。”
“哼。”
白立话音刚落,只见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出头,神情阴鸯,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想必正是冯大夫。冯大夫浑身上下打扮的一丝不苟,连头发都梳理的整整齐齐,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的胸前别着一张工作证,上面显示的是仁春中医堂,就在三院的正对面,看着规模很小。说实在话,以三院在业界的名气,手里又掌握那么庞大的中西医资源,像仁春中医堂这样的小医馆,连竞争对手都算不上,对方根本没什么生意,冯大夫心里不知有多嫉恨,憋屈。看到冯大夫主动站出来,董晖认真询问道:“冯大夫,白立说他不懂药理,不敢熬药,我可以理解,我甚至都把熬药过程,写在了包着药材的牛皮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