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溯竖起耳朵,听着牛奋勇的叙述,将那两页纸的资料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猫腻。他确实不认识这个六子,更不认识赵炯,不过对方既然是街面上的混混,那有可能是收钱办事,牛奋勇的手下査不出来具体信息,完全能够理解。等到牛奋勇把事情说完,严溯点头道谢,然后递过去一个信封,里面装着鼓鼓的一叠钱,大概有五千块。“牛哥,这件事让你费心了,一点小意思,拿去给兄弟们喝个茶。”
牛奋勇当时虽说是迫于形势,无奈的低头求饶,答应为严溯做牛做马,当跑腿小弟,但之后严溯安排他的一些事情,他都非常尽职尽责的办好了,没有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严溯在监狱里整整呆了五年时间,跟各种各样的社会人都打过交道,在为人处世方面自然没得说,该给的好处绝不吝啬,反而让牛奋勇觉得不自在。只见牛奋勇急忙将信封推回,一本正经的的拒绝道:“严先生,你这是干嘛,看不起兄弟是吧。”
严溯轻笑着解释道:“牛哥,你别误会,兄弟们忙活了这么长时间,确实辛苦,就当我请他们吃顿饭,表示感谢,我没别的意思。”
“这……”严溯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牛奋勇也不好再度拒绝,便代表兄弟们收下严溯的好意。随后他们二人又随意聊了一会儿,快到两点钟的时候,严溯起身告辞,准备直接去旁边的三院见董宇山。就在这时,牛奋勇有些尴尬的伸手摸了摸光头,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显然他是有话想对严溯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见此情形,严溯有些好奇的主动开口问道:“牛哥,你是有什么事情吗?跟我不要这么客气,但说无妨。”
“好,那我就直说了,严先生,我知道你是医术很高的医生,我的确是有事相求。”
随后牛奋勇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通,严溯这才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牛奋勇熟识一位道上的老前辈,人称帆爷,年纪大概在六十出头,已经隐退江湖,在城区外面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帆爷年轻的时候在帮派中担当出谋划策的军师角色,特别喜欢研究什么古代书籍,几十年前的旧报纸,一些碑文的拓片等等。反正纸张越旧,流传在世的越稀少,帆爷就越喜欢,偶尔收到孤本残页,经常拿着放大镜,欣赏整个通宵,一来二去的,帆爷的眼睛就熬坏了。听牛奋勇的意思,如今的帆爷已经处在半失明的状态,只能维持正常的生活起居,连手机响起来都看不清来电显示的人名。牛奋勇曾经劝过好几次,让帆爷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査,实在不行就动手术恢复正常视力。偏偏这个老头性格古板,对医院非常忌讳,说什么都不愿去做检査,一直拖到现在,眼睛的情况愈发严重。牛奋勇算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后背,对他敬重有加,很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刚好牛奋勇又知道严溯的医术很高明,便想要请严溯出手,去城外给帆爷做个上门检査,这样大家都能放心。“嗨,牛哥,我当什么事呢,我本来就是医生,这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你应该早点开口的。”
等到牛奋勇把话说完,严溯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开口问道:“你们现在方便吗?要是方便的话,我们立马过去一趟,以免夜长梦多。”
“方便,当然方便,那我们马上就走。”
牛奋勇见严溯这么给面子,乐呵呵的走在前面带路,他手下的小弟将车子开到咖啡店门前,一行人坐上车,浩浩荡荡的朝着城外赶去。经过大概四十分钟的颠簸,最终车子在城南郊外的一处四合院门口停下,严溯下车伸了个懒腰,随意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得不说,这个地方的风景确实很不错,远处有山,近处有树,大片大片的绿植覆盖,各种稀奇古怪的花草盆栽,简直像是小型的植物园。牛奋勇跟着下车,笑着对严溯说道:“严先生,帆爷在外面打拼了大半辈子,膝下无儿无女,除了他的那些宝贝书本之外,平常最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反正我是不懂,就感觉挺好看的。”
“呵呵,牛哥,帆爷种的这些花草树木不但好看,有些还是药用价值极高的草药,我能认出一部分,剩下来的就抓瞎了。”
严溯面带笑容的回应一句,牛奋勇点点头,大步流星的走到四合院门前,伸手把门推开,大声嚷嚷道:“帆爷,帆爷,您在家吗?”
“哦,是小牛啊。”
牛奋勇话音刚落,从屋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只见屋门打开,头发花白,精神状态也有点萎靡的帆爷,探出半个身子,冲着牛奋勇招招手:“进来吧,这里你又不是不熟,傻站着干嘛?”
“哈哈,帆爷,我这不是显得有礼貌嘛。”
牛奋勇嬉皮笑脸的咧着大嘴,对身后说道:“三虎,严先生,你们跟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说完这话,他立马迈着大步往里走,严溯和那个叫三虎的小弟紧跟其后。等到进入院中,严溯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从外面看去,这里像是个大型四合院,但中间属于院子的空间很小,四周的房屋朝前延伸将近一大半,这样一来,屋子里面的空间就变大了。牛奋勇见严溯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几间超大型的屋子,便小声解释道:“这里面装着帆爷淘换来各种宝贝,全都是书籍,跟个图书馆一样,随着他的藏品不停增加,就连屋子都是一点点扩建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说话间,牛奋勇带着严溯走进屋里,屋子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木桌,帆爷拿着一个放大镜,凑到桌子前面,仔细看着一张发黄的旧报纸。一看这架势,牛奋勇愁眉苦脸的感慨道:“埃呀,我的帆爷哎,我不是让您休息一段时间,别天天看这些破玩意吗,您怎么又看上了?”
帆爷头都没抬,冷冷的反驳道:“哼,你说的倒轻巧,我在家没别的事情可以干,看看书籍报纸,还能打发时间。”
“得勘,帆爷,我是拿您没辙,不过我今天特意带了个帮手。”
牛奋勇把严溯拉到身边,对帆爷介绍道:“帆爷,这位是严溯严医生,他的医术很高明,治好过不少疑难杂症,我特意把他带来,给你看看眼睛。”
“嗯?”
直到这时,帆爷才抬起头,用手里的放大镜当做眼睛,认真瞅了瞅严溯,疑惑道:“严医生是吧?我看你的相貌挺年轻啊,能被小牛拉过来,医术想必非同寻常吧。”
这老头看似是在夸奖严溯的医术,言外之意,却是嫌弃严溯太过年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像他这样的老严湖,沾上毛比猴子都精,想糊弄他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听到帆爷语气不善,严溯也不恼火,而是面露笑容的回应道:“帆爷您过奖了,我就是个普通医生,医术没牛哥说的那么玄乎,这次我来是给您检查一下身体,具体能不能治,用什么方法治疗,还得检査过后再做定论。”
他的这个回答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彰显自身气度,同时又没失了礼数,帆爷听起来相当顺耳。“呵呵,好,严医生,你很不一般。”
果然,帆爷在听完后,脸上的神情为之一动,将手里的放大镜揣入兜里,微微颔首道:“你们来都来了,我肯定不会让你白跑一趟,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做检査吧。”
说话间,帆爷侧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双眼瞪大,严溯是要为他检查眼睛,他也相当配合。“帆爷,先不着急。”
帆爷话音刚落,严溯连忙解释道:“你刚刚一直在看报纸,还是拿着放大镜在看,眼睛一定很疲劳,这样吧,你先闭上眼睛,眯个一分钟,让眼睛彻底放松下来,咱们再做检査。”
“行吧,你是医生,那就按你说的来。”
帆爷很是听话的闭目凝神,嘴里却没闲着:“严医生,我看你的年纪顶多只有二十出头,想必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吧?不知道你在大学时期的老师是谁啊,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帆爷,这个问题您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对于帆爷提出的问题,没等严溯开口回答,牛奋勇像是献宝似的抢先说道:“严医生是三院董院长的得意门生,董院长曾多次当众表示,他的这个学生青出于蓝,医术比他还要精湛,否则我也不敢请过来给您看眼睛啊。”
“哦,严医生,没想到你居然是董宇山董院长的学生啊,真是失敬。”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现实,本来对严溯半信半疑的帆爷,听到他是董宇山的学生,态度瞬间转变,脸上更是笑意满满。“哎呀,我对董院长那是神交已久,曾经在报纸上看过他的无数专题报道,就是无缘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