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杨刚走到门口,房门就从里面开了,顾小由扶着门框站着,脸色极差,憔悴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她是听到声音了,所以急着出来。“小由,你怎么起来了。”
杨杨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顾小由看了魏景行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这个人严肃得让人紧张,凶神恶煞的样子真叫人害怕。杨杨又说:“魏先生来接你了,你是跟他走还是回家?”
这句话让魏景行听得格外恼火,他冷冷地反问道:“她不跟我回家还想去哪?”
话是对杨杨说的,可眼睛是看着顾小由的,凌厉地眼神直直地瞪着她。顾小由感到一阵冷意,头皮发麻的感觉。不等她开口,魏景行强势地拉起了她的手,半搂半带地将她拉了出去。“等一等,魏先生。”
杨杨快速跑进屋,拿了床头柜上的药,又赶快出来。魏景行一步都没有停下,杨杨追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到门口了,“魏先生,这是小由的药。”
“你快点换鞋!”
魏景行侧了一下脸,没有正眼看他,“谢了,不用,家里有。”
“这是医生专门给她配的。”
杨杨坚持,他看着小由憔悴的脸,还发着烧,外面又这么冷,他不忍心啊。魏景行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顾小由一换好鞋,他就带她出门了。杨杨好无奈,拿了玄关衣架上的羽绒衣,追了出去,“带件衣服,她不能再受凉了,她还发着烧呐。”
顾小由回过头来,挥了挥手说:“不用了杨杨,你进去吧,谢谢。”
魏景行没回头,强势地搂着她进了电梯。杨杨默默地站在那里站了好久,他一手拿着药,一手拿着衣服,心里都被掏空了的感觉。她22年的人生,他只错过了四年,却已经错过了一生。从二十几度的暖气房一下子到了零下几度的室外,寻常人都受不了,更别说是身体正虚的顾小由,一开门,一股冷风倒灌进来,顾小由冻得浑身发抖。魏景行着急出来,没穿大衣,更没带其他衣服,他单臂抱着她,一句话都不说,径直往车子走去。两人上了车,车里开足了暖气,但顾小由依然觉得冷,而比身体更冷的,是魏景行的脸。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顺从地跟他上了车,她明明在生他的气,她明明不想见到他,她明明是在离家出走。她偷偷地瞄了一眼他的侧脸,面无表情,阴郁至极。她就奇怪了,你生什么气,气的明明是我啊!魏景行只管开车,整个车厢里都是极低的气压,他今天可算看清楚了杨杨,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不过,也就是比他白净了点,比他年轻了点,仅此而已,他才不会放在眼里!一路奔丧似的回到了家,魏景行熄火下车,理都不理顾小由,径直走向家门。站在门口,他没用指纹,而是按了密码,“滴”的一声门开了,门锁的密码没有换过。他回头看着慢慢悠悠走来的顾小由,问道:“密码你怎么没换?”
顾小由绕开他,推了门往里面走,外面实在是太冷了。“问你呢,你说话!”
魏景行跟了进去,“顾小由,你站住,我还没有说完。”
说着,他大跨步地走到了她的前面,拦住她的去路,开口就问:“你不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躺在你前男友的床上吗?”
顾小由一惊,愣愣地抬起头看着他,这种被怀疑的滋味,真叫她伤心啊,“你什么意思?”
“我就这意思,这么晚了你不回家,我要是不去找你你是不是就睡在他那了?他那就一张床吧!”
憋了许久的怒火,顷刻间发泄出来,魏景行越说越失控,“那么迫切地向孙进打听他的情况,现在如愿了,我该恭喜你是吧?”
顾小由看着他发狠的脸,心底里还是有点怕的,但他这样,也彻底激发了她内心的火焰山,她反讽道:“魏首长,你可以跟你前任暧昧不清,我就不可以跟前任叙叙旧了?”
“叙旧用得着去他家么,叙旧用得着上他的床么?”
“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顾小由整个人都在发抖,是虚弱的,是激动的,也是愤怒的。原来,人前他是一个绅士,人后他就是一个暴君,只准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还特别的要面子。“你做得出来,还怕我说?”
“⋯⋯”顾小由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吸着鼻子极力忍着,“魏景行,我今天没劲跟你吵,我要睡觉。”
“别一生气就跑,你不说清楚哪里都别去。”
魏景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蛮横地将她拉到了沙发里,“坐下,好好交待。”
顾小由内心岂止悲凉,她红着眼睛,奋力地甩开他,“你松手,放开我!”
“怎么,我碰一下你你还不让是吗,你心心念念的杨杨一回来,你连碰都不让我碰了?”
“魏景行,你别蛮不讲理。”
吵架最考验感情,吵架也最能看清楚人,以前她以为,他虽然凶,但至少讲理,可现在看来,他不讲道理起来,简直可恶极了。“呵,我蛮不讲理?是你太过分在先,侵犯我隐私你还有理了?不回家去见一个男人,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有理了?”
顾小由唯有冷笑,她仰起头,两行眼泪顺势就淌了下来,她不卑不亢地说:“我就不信你跟郑亦格没有单独见过面。”
魏景行眉头一皱,竟然哑言了,而他的这个反应,令顾小由更加泪流不止,“说句实话吧,你还爱着她对不对?”
情势一下子逆转了,魏景行没想到她能问得这么直接,他的眼神在闪烁,也在逃避。“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看到魏景行一脸吃了憋的表情,顾小由忍不住哽咽道,“既然你们彼此都忘不了对方,那我跟杨杨发生些什么不是正合你意么,你就有理由一脚踢了我。”
魏景行暴怒,忽地弯下腰来,俯身逼近了她,双手握拳重重地砸在她的脸两侧,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压抑,“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