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回到这个家,她跟他的结婚新房,见到她的第一句就是问离婚合同。她看看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厨房倒了杯饮料。周远琦焦燥,跟到厨房,辟头问她,“合约呢?”
语气冰冷,十分不友好。沈亚柠深意看着他,缓缓喝着水果酒。“在哪里?”
他问,“你把它放在哪里?”
沈亚柠终于说话。“合约每人一份,”她冷笑,“你现在来问我?”
“那天签完合约,我放在桌球室。”
他瞪着她,眼晴锐利,“但现在它不在了,分明是你拿走它!”
沈亚柠倚着墙壁,闲闲观赏焦急的周远琦。他的眸子如寒星,盯进她的眼眸,试图想让她乖乖交出合约。她不耐,皱眉,“你放在哪里就去找,我没有帮你找回合同的义务。”
她说,“我刚下班,需要休息。”
转过身,无动于衷走回卧室,拿着睡衣,回到洗手间准备洗澡。周远琦看牢她,眉宇聚拢寒冰,嘴角牵起讥诮。他说,“是我拿走合约。”
沈亚柠没有理会他,关上洗手间的门。她的漠视把他激怒,哗地冲进浴室,沈亚柠正在放洗澡水,见到他,语气恼怒,“请你出去!”
周远琦睨向她,唇畔淡淡地漾起一抹讽笑。“你是我妻子,有哪个地方不能看?”
沈亚柠听了,忽然看着他笑。她扬眉,语气挑衅,“那么,你今天是想完成做丈夫的责任?”
她笑得冷,“你现在要帮我搓澡吗?”
她在他的面前开始解衣衫,手刚放在衬衫第一个钮扣,做势要解开,周远琦立刻就厌僧地别转脸。沈亚柠见了,一阵刺心,干笑着戏谑他,“怎么,不敢看我吗?”
她笑得肆意,“刚才不是说我是你的妻子?”
不等周远琦答,她解衣衫,衣服细细碎碎响,周远琦眉宇皱拧,头也不抬,冷着脸出去,砰地摔上门。沈亚柠的嘴角一直牵着淡漠嘲意,直到周远琦关上门,她僵涩的唇角才回到原位,瘪下。她抓过洗手台的纸巾,狠狠抹掉口红,踢掉高跟鞋,身子半撑着墙壁,继续把脸上的妆容拔下,假眼睫毛被她丢到洗手槽,开水一冲,消失不见。她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从没见自己这么狰狞的笑意,口红被纸巾擦歪,红色痕迹滑出嘴角,划出一道血痕般。她扯下衣物,水从头顶浇下,试图想浇灭心里那团怒火。谭美琼有一头乌亮的头发,头发在水之下,像瀑布般紧贴着洁白额头,撒在肩膀,充满雅致美感。而她,像周远琦所说,没有半点女人味。她从小到大就是个假小子,留着一头短发,加上她的中性打扮,常年混在职场,不是西装就是工作套裙,她俨然是一个男人。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周远琦不喜欢她,她不介意,不能释怀的,是他对她的不尊重。夫妻一场,他没有一点顾及她,没有给她一点自尊,随意对她的骄傲践踏。许多夫妻,结婚好些年,就会相敬如冰。而周远琦,连相敬如冰也做不到,不给她留一点面子,刚才她只是试探他,手放在钮扣上,他立刻皱眉离开。要是他收敛对她的刻薄,语气温和,她是会告诉他,“那份离婚合约,你忘记来拿,我替你放好了。”
也会把合约拿回给他。她抹干脸出去,没有看周远琦,坐在沙发,捧着刚才那杯水果酒喝。周远琦厉声责问,“把那份合约给我!”
天气闷热,风也带着热气。玫瑰花香从院子飘过来,花香被闷热氤氤,那香味扑进鼻子,让人胸闷,呼吸不畅。沈亚柠默不作声,当周远琦透明。他浓眉拧起,命令她,“还给我!”
沈亚柠偏着头,双手抵着下巴靠着沙发背,打量他。过了一会,她问他,“没有跟谭美琼合好?”
周远琦冷哼一声,别转脸。沈亚柠笑了笑,猜出大概。她淡漠说下去,“谭美琼决定不原谅你了?”
“你闭嘴!”
他猛地回头,脸色阴暗莫名。沈亚柠挑衅地直视他,淡然笑了一笑。“谭美琼道德三观太正,太善良。”
她撇撇嘴,晒笑一声,像替谭美琼不值,“她这样的男人,你还真配不上她。”
是有这样的女人,举止投足都似一朵纯洁莲花,比如谭美琼。她跟周远琦是原配,现在却弄成,谭美琼见到沈亚柠,仿佛是她对不起沈亚柠,一脸尴尬,内心挣扎矛盾,痛楚茫然。“住嘴,她轮不到你来评论!”
她的话刺到他,他炸起来。沈亚柠漠然扫他一眼,继续呛他,“你是说我没资格说她?”
缓缓押一口酒。“我们是为了家族利益联姻,我们共同的回忆就只是一场婚礼,其余时间,我们互不干涉!”
他的大掌伸出,映在她的面前,带着怒火的大掌袭卷过来,像烫到沈亚柠的脸颊,她冷吸一口气。她若有所思望着她,头顶灯光在她的脸上投下阴影,掩去她的表情。过了一会,她的嘴角缓缓溢着笑声,没有表情,不带笑意的声音。“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们这场婚姻只是一场勾当!”
她起身回到书房,拿出他那份离婚合约,远远掷到他的身上。“你明白最好。”
他接过合约,不忘提醒她,话里带着刺。她听得明白,他是在说,她别想借着一场婚姻,得到他,让他喜欢她。她注视他半响,冷傲出声,“还不快拿着这份离婚合约去哄谭美琼,不是为了让她原谅你,拿出我们这份离婚合约给她承诺吗?”
大力打开门,逐客。周远琦一怔,与她目光空中相撞,他的眼神很深,带着惊讶跟困惑,这种眼神只稍稍流露,就被收起。他低估她。他做的每件事情,似乎都被沈亚柠火睛金晴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