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了花厅,迎面摆了几张黑漆四方桌。桌上用甜白瓷的盘子供了味道香甜的香橼、菠萝等物,墙角高几上摆了鲜花、盆景,明亮的八角琉璃灯照着如镜般的曼砖,反射柔和的光泽。早已布了碟、箸,服侍的宫女、太监都肃然地立在一旁。已经有些宫人坐到那里了,譬如林美人和孙才人袁中才人,还有邺纯仁,几人围坐了一桌。见到她到了,连忙让宫女带她过去。今日大家的打扮都是精心准备过的,只有邺纯仁,把乌黑的青丝在脑后绾了个纂儿,戴了朵珊瑚绿松石珠花,穿了天水碧的褙子,月白挑线裙。只在脸上擦了点茉莉花香蜜,素面朝天地就来了。“许姐姐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会儿才来?”
一坐下林美人便开腔。“方才随公主派的人到后山去了,游玩了一会儿才回来的。”
许淼淼答道。林美人露出几分歆羡,“公主的宫邸又大又美,妹妹都还没有机会去看看,许姐姐都去了后山。”
许淼淼只作一笑,看向邺纯仁,“邺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邺纯仁不同往日的亲近,眼中像是冻上了冰霜一般,淡淡瞥了她一眼,自顾自拿起手中茶盏用了起来。许淼淼一愣,恰好见到旁边那一桌正好是贤妃,这才反应过来。面上却是不解的样子,笑意有几分凝固,喃喃道,“邺姐姐这是怎么了,都不理妹妹?”
邺纯仁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臣妾哪里不理许修容,只是一时没有留意到许修容是唤的谁。”
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林美人和孙才人面面相觑,很明显,不知道她们两人为何今日这么疏离。许淼淼干笑两声,“邺姐姐怎么突然和妹妹怎么生分起来?”
“许修容,”邺纯仁边说边把这里手中的茶盏放下,黝黑的眼眸中闪烁着幽幽的火光,“臣妾只是回到原点罢了。”
这时候贤妃从座上起身走了过来,她今日一身真红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衣,倒是风光几分。见到她过来了,许淼淼一桌的人自是起身请安。“免礼吧。”
贤妃笑意盈盈,目光盯在许淼淼身上,道,“许妹妹向本宫提的孙才人一事,本宫如今也查清楚了。孙才人的确是无心的,那日撤了绿头牌的惩处也就撤了。”
如此一说,孙才人眼睛骤然一亮,熠熠如水玉,为她脸庞平添了两分明丽。行了礼,喜道,“多谢贤妃娘娘。”
许淼淼面上也是几分淡笑,贤妃见到孙才人如此高兴,示意身边宫女扶她起身,道,“孙才人该谢的人不是本宫,应该是许妹妹才是。如果不是许妹妹提醒本宫,本宫又怎么会知道你的冤屈?”
孙才人一听,也对许淼淼行了一礼,“多谢许修容。”
“好了,今日是姚元公主的洗尘宴,本宫也不多说了。诸位姐妹,待会儿看戏看得高兴。”
贤妃说完甩了甩帕子,在众人的行礼声中重新走回她那一桌。许淼淼坐下,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之前明珠说的戏台,戏台很小,两间,粉墙灰瓦,屋檐四角如飞燕般高高翘起。戏台屏墙用五色填漆绘了大朵大朵牡丹花,十分的华丽。戏台后面是一排七间的厢房,左边是三间的厢房,右边是个穿堂,对面七间正房,四面出廊搭了卷棚。“听说姚元公主是把书房拆了搭的戏台,这里也够宽敞,夏天在卷棚檐上垂了帘扇,边听戏边扇风,清风徐徐,可解夏暑。冬天可挂夹板帘子,或垂或卷,再升了火盘,烤了地瓜豆子,嘻戏玩耍,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