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许母家离蓝海资本很远, 许歌明天还要上班便不打算过夜,否则早上会赶不及。 体恤女儿开车上班辛苦,老两口没有强留, 只留她们一起吃个晚饭。 小孙女好不容易来一趟, 陪爷爷奶奶多吃顿饭不过分吧? 薛应月也非常自然地被留下来吃晚饭。 晚饭由许父许母亲自准备。 薛应月因为是客人, 想帮忙的心意被婉拒了。 许歌因为被爹妈嫌弃碍手碍脚,所以负责陪豆豆玩以及最后的端菜工作。 薛应月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时不时向厨房张望,最终还是站起身果断走向厨房。 “伯父, 伯母, 让我帮忙吧,”她的声音很诚恳又温柔,“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坐着,我会不好意思的。”
许父许母看向对方, 忽然感觉到她的真诚。 他们妥协了。 许父摘下自己的围裙递给她。 这是家里唯二的围裙。 薛应月摆手拒绝:“我不用也没关系。”
许父的手并没有放下:“穿上吧, 别弄脏你的衣服。”
许母道:“不穿可不给进厨房哦。”
“……好,谢谢。”
薛应月也妥协了, 乖乖穿上围裙。 最终只有会糟蹋粮食的地狱厨师许歌留在外面带孩子。 她抱着还在研究电话手表的豆豆, 目送薛应月进厨房帮忙,脑袋跟着歪了歪,深感意外与不解。 真是开了眼了, 姓薛的居然还有这么乖的一面呢? 厨房内的气氛很和睦。 薛应月问清楚今晚的菜单之后手脚无比利落。 重回主场令此刻的她分外从容, 就像闭着眼睛都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许父许母眼前一亮, 双目之中满是赞许之色。 原来这不仅是个漂亮的孩子,还是一个干活特别利索的孩子。 许母和善地主动搭话:“薛小姐看起来平时也没少做这些。”
薛应月手上不停, 唇边莞尔, 语气温温柔柔的:“是, 我有从事相关工作,所以对后厨的事情比较熟悉。”
“你做什么的?”
许父问。 “开餐厅的。”
薛应月答。 说到这,老两口这才恍然大悟。 许母:“啊对,许歌跟我们说你过是个餐厅老板来着。”
许父:“看我们,居然把这事都忘了,还想着你做这些怎么这么利索。”
薛应月轻勾唇角,就连眼底的笑都充满了温柔。 温柔是因为许父许母,而不是因为许歌。 不过她倒是挺意外许歌还和父母说了她的职业——她究竟和父母说了她多少事? “那她还说了别的吗?”
许歌说她什么都会告诉父母。 她的父母又知道她们这场婚姻没有感情,似乎也了解她们是为了豆豆领了一张名不副实的结婚证。 那他们还知道什么呢? 包括她们俩人的情敌关系吗? 这一条也是能大方地告诉父母的吗…… 二老回忆着,边回忆边说。 许父低头洗着菜:“说了你的姓名、性别、职业,跟她一个大学。”
许母抬起头看向薛应月,笑眼弯弯的:“她说你漂亮。”
薛应月:“……?”
说她漂亮? 许歌说的? 这确实是挺让她意外的。 那张欠揍的嘴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 至少对着她时不会。 许父又说了一句必杀:“我们还知道你俩啊……是情敌。”
薛应月:“……” 居然真的告诉父母了……许歌啊许歌,真不愧是你。 老两口又忍不住开始感慨了。 感慨内容主要是时代进步太快,年轻人思想太过超前,他们老一辈拍马难及。 总之对她们的行为就四个字可以形容:相当炸裂! “……” 薛应月默默低头切肉。 这种情况难免有些尴尬。 可她却一点也不讨厌。 因为许父许母的性格太好了,他们对她实在是太亲和了。 她喜欢亲和近人的长辈,没人会不喜欢。 而后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她一个台阶下,许母接了一句话:“不过瑜蓁那孩子确实值得人喜欢。”
许父赞同地点了点头。 薛应月更意外了。 “你们知道瑜蓁?”
许父笑道:“知道,我女儿带那孩子来家里住过。”
许母解释道:“她家里没人嘛,孤孤单单的,多可怜。”
许父说:“瑜蓁这孩子乐观又爱笑,确实很招人喜欢,你们能喜欢上她,这证明你们的眼光都很好啊。”
说完还一脸肯定地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他们不仅帮她缓解尴尬,还肯定了她看人的眼光,给足她面子。 这种感觉是她在原生家庭里从未体验过的。 薛应月忍不住笑了。 她低下头继续忙活手上的工作,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心里头还有点暖暖的。 厨房外,豆豆和许歌玩得也很开心。 豆豆已经彻底走出来了,从今以后,她会带着每一个家人对她的爱,开心地迎向新生活与未来。 许歌看着她,神色欣慰温柔。 只要她能一直开心,做妈妈的就高兴啦。 她会一直这么陪在她身边保护着她,永远如此。 今天这个家里,每个孩子都很开心。 … 晚饭吃得愉快又和谐。 许歌和薛应月的斗嘴模式并未触发。 俩人对对方虽说算不上热情,但好歹算得上和睦,总不能当着小孩和长辈的面阴阳怪气。 离别时刻终于还是来临了。 豆豆站在门口和爷爷奶奶道别。 他们拉钩约好了下次见面,就在这周日豆豆的生日宴会上。 爷爷还告诉豆豆,等太阳花再长得大一点就送给她,让她自己来照顾花花,和花花一起长大。 豆豆听完又是一脸期待。 似乎每次来到爷爷奶奶家,她都会带着满心期待离开,会开心地期待下次再见。 不过次次都有所期待,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美好。 薛应月微微弯腰,温声道:“今天谢谢伯父伯母招待,我过得很开心。”
——很开心,很开心。 许母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下次再来啊,也让我们尝尝你的手艺。”
薛应月今天主要是帮忙打下手。 薛应月笑着应好:“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薛应月冲豆豆招手:“宝宝来妈妈这里。”
她们也已经跟着豆豆改口,不再自称姨姨。 豆豆听话地跑回她身边,依依不舍地回头冲爷爷奶奶挥手道别:“奶奶再见,爷爷再见! “要来陪豆豆过生日呦!”
“好。”
老两口笑得很开心,“爷爷奶奶绝对不会忘了去帮豆豆过生日!”
临走之前,老两口忽然喊住许歌,似是有话要说。 薛应月见状,知道外人不好在场打搅,便牵着豆豆先去了停车场等许歌。 许歌看着她们走了,这才转头问:“什么事?”
许母用手肘捅了她一下。 许父拍了拍她的肩膀。 两人笑得十分友好,还有点莫名其妙的神秘。 “……” 许歌被他们笑得毛骨悚然,搓着手臂道:“您两位有话直说啊。”
许母笑着挽住她的胳膊,说了一句对她来说也是相当炸裂的话: “薛小姐是挺漂亮的,说话又温柔——你们可以试试啊。”
“???”
许歌的眼睛一下就震惊地瞪大了。 她左扫量亲爹,右扫量亲妈,表情里写满不敢相信。 “不许乱凑鸳鸯啊!”
“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她冷酷抽回自己的胳膊,抬脚走人,以示抗议。 老两口站在门口,目送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许父突然伸出手臂,许母看了一眼,笑了。 他们手挽着手转身进屋,每一秒都是幸福。 … 车子平稳前行,与每一盏路灯擦肩而过。 夜幕深深,光影交错,车内静得出奇。 小的累到睡着了。 两个大一个开车,一个坐在后座望着窗外的风景,没有搭话。 直至车子驶入市区,明亮繁华的灯光铺满前路,薛应月才轻轻开了口。 “豆豆的生日宴会怎么办。”
许歌从内视镜里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孩子。 睡的很好,没有因为坐车不舒服而醒来。 她自觉放低音量:“这是豆豆被咱们领养后的第一个生日,自然要办的最好,要把她喜欢的叔叔阿姨都请来,这样热闹。”
薛应月轻轻颔首,没有意见:“这么多人,那就定个酒店。”
许歌说好。 薛应月又道:“君江吧,江市最好的酒店。”
许歌立马道:“君江不行。”
薛应月:“?”
这否定的速度也太快了点? 这是条件反射吧? “怎么了?”
薛应月抬手托着脸颊,语气带笑,“那里有许副总的仇家?”
许歌勾了勾唇角。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总之换一家,君江不行。”
他们的顶头上司徐董和对面的裴董还没明确要修复关系,她的好朋友徐静舒又是徐董女儿,她的立场自然就出来了。 就算不为了公司,为了朋友她也不会过多接触君江。 薛应月没有深究下去。 或许是和对方有业务冲突,或许是那也有前女友,哪个理由都好,和她都没关系。 她不是对许歌感兴趣的人。 这是豆豆成为她女儿的第一个生日,她只是不想因为任何事情闹出不愉快。 “我之后会安排。”
说完,她的视线扫向驾驶座,像是想透过位置盯着许歌。 “其他酒店……许副总?”
许歌了然:“其他酒店可以。”
“嗯。”
薛应月收回坦然的视线,重新看向车外的夜景。 车里头又没人说话了。 气氛再度沉入寂静,成了一汪死水。 七分钟后,沉默终于被打破。 薛应月启声道:“还有一件事。”
许歌一时没接上这脑回路。 她直视前方,把控着方向盘,一边疑惑地“嗯”了一声。 然后她就听见薛应月的声音从后座缓缓传来—— “我该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