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仿佛一个开心的唇角,从方才太阳落下的地方,慢慢升起。而它的上空,晕染着浓墨重彩的云朵。整个天际,仿佛就像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露出了这个完美的笑靥,让人身心愉悦。有着阵阵清心海风伴随的美丽夜晚,丰城的凤家老宅内,人们却依旧烦闷疑惑的辗转难眠。凤琇晶望着桌上的那黑色银凤纹锦缎,心中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激动,那么兴奋。这,是她作为一个凤家人,期待了十四年的宝贝,可在得到它的此时,却如同有一个千斤重担,压得她已经喘不过气。而在她的身后,站着那两个灰袍襦裙的侍女。她们大气也不敢出,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这个如同变了一个人的女子,心中有着担忧与害怕。虽然她们心中的结果是天差地远,但是她们想着的问题却是相同的一个——族长究竟对她说过什么?月牙儿已经快到半空,这时,那“呼呼”的海风突然猛烈的吹动了窗格,伴随着那房梁下传来的“嘀铃铃”的风铃声,就如同天籁之音,在这寂静的夜晚寻觅着那难求的知音。一阵檀香的清香随着那被吹开的窗棂飘了进来,凤琇晶抬起了眸子,望着窗外那漆黑一片的海面:只见在海面上,除了那皎洁的月牙儿和阵阵席卷而起的白色浪花之外,什么也没有。她又吸了一口空中的檀香气息,仿佛看到那沙滩上正在虔诚跪拜的丰城凡人,突然释怀而笑。她柔柔的声音打破了这个房间中的沉闷:“就让凤雅留下来吧。小月,以后这间屋子,任何人都不可以进来,知道了吗?除非得到族长的同意!”
小月已经被她刚才的样子吓破了胆,也没有敢如同以前那般,多问什么?更何况,她深知,眼前的小姐与以前的小姐已经完全不同:她如今已经是这凤家老宅中仅次于族长的存在,而自己一个下人,怎能去违背她的吩咐呢?“哈······就是那条黑色的银凤纹锦带,已经让她同自己的距离拉得更远!”
那个被叫做小月的女子偷偷的瞄了眼桌上的锦缎,心中失落,伤心。她转身走了出去,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个突然闯入的女子:此时,她面色冷清的低着头,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神情,可是在小月的心中,顿时觉得她原来在这样的夜晚,给了自己无比尊贵的感觉。这种尊贵,比眼前的小姐更甚。她忙敬畏的将目光从那个跟自己穿着一样服饰的女子身上拿开,迅速的走了出去,关上了这扇古朴的大门。“凤雅,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将你留下吗?”
冯琇莹望着海面,压抑着心中的那最后一丝涟漪。“小姐,凤雅不知,还待小姐解惑!”
女子看着那个坐在桌旁轻微颤抖的背影,忙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讲道。“你是否有什么隐瞒?”
突然,女子的声音哽咽。秦舒窈心中一惊:“难道那个瞎了的族长就是那个挡住自己窥视的强大存在?不可能,他身上根本没有让自己感到不适的灵气威压,怎么可能看透自己呢?”
想到这里,她又惊慌失措的讲:“小姐,凤雅不敢有所隐瞒。而且这近一年来的日子,小姐不是都同凤雅在一起吗?”
冯琇莹听着女子那已经伴随着哭泣的辩解,心中也淡淡的说:“是呀,这数月,她可是都在自己的身边,怎么可能自己看不出她是否是修灵之士呢?”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望着站在那里已经瑟瑟发抖的女子,然后淡淡的说:“凤雅,以后,你就跟我在这房间之中修炼吧。而我,会教你一些简单的修炼入门之法。”
秦舒窈突然心中一愣:“入门修炼之法?那就是,根本不知晓自己是修灵之士?可是,又是因为什么突然如此呢?”
她茫然的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望着身前坐着的女子,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凤雅诚惶诚恐!那修炼之事,怎么可能是我这样粗鄙的丫头能做的事呢?小姐,是不是凤雅什么地方做错了,请小姐责罚······”坐着的凤琇晶闭上了眼睛,心中那一份纯真让她不能如此正视这个自己的玩伴,跪在自己的脚下。可是,她的心中一个声音传回来:“凤琇晶呀,你现在已经是凤家那除了族长之外,地位最高的存在,怎能还如以前那般,与这下侍女下人打成一团?”
想到这儿,她微微睁开了眼睛,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凤雅,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接着,是那无尽的宁静充斥了这房间,凤琇晶仿佛感觉就算自己地位突变,还是应该跟眼前这个给自己带来了无比快乐的女子,一丝解释,于是又说道:“九年后我要去参加一个比试,而那是非赢不可的比试——但是,我的竞争对手都是比我还要厉害数倍的女子。届时,你将陪我一起去,如果你连基本的修炼入门都不懂的话,又怎么能进入那个地方呢?哎,或者我落败了,死在了那个地方,只有你才能将我的魂魄带回凤家。总好过,巧倩姑姑和琇莹姐姐那般,只能做那孤魂野鬼,飘荡在外!呵呵,也许族长都是为了我好,才如此安排吧!”
秦舒窈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落寞与伤怀,偷偷的看着她那已经缀满泪水的脸庞和已经不停颤抖的身体,仿佛有一根针刺痛了自己心底最隐秘的那块地方。不过凤琇晶的那句话让秦舒窈将那丝微弱的触动瞬间掩盖过去,抛在了脑后:“比试,没有修灵的话没有办法进入的地方?那地方是?难道是,必须通过长距离的传送阵才能到达的地方吗?”
想到此,她不再多说,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了下去,等待着对面那女子的安排。而在她们所在的屋顶之上,一双灰白色的混沌的目光,将她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中。空中,那原本有着的檀香味道开始慢慢消散;于是,那双混沌的眼睛也渐渐的消失在苍穹的深渊。而在那祭拜凤家祖先的老屋内,凤家的现任族长慢慢的抬起了自己那匍匐在地的身躯,轻轻的擦拭了他那嘴角多出的一丝殷红。只听他淡淡的说:“凤琇鸣,进来吧!”
于是,一个同样穿着蓝袍黑边长袍的青年恭敬的迈开了步子,跨过了那高高的门槛,跪在了老者的身后。他没有敢抬头去看画像上的人,从进来之初到现在,一直都是紧闭着自己的眼睛,就连他那魂识也不敢逾越半分,去做那亵渎祖先的事情。老者望着墙上的画像,冷冷的说:“你准备好了吗?”
只听男子斩钉截铁的说:“我们凤家的男子,时刻都准备着!”
老者那铁灰色的脸上又了一丝缓和,然后淡淡的说:“今日之后,你就是这凤家外家的族长,而你必须达成的使命便是带着凤琇晶及其她身边的凤雅,取得那回到凤族的唯一一个名额,只有这样,我们外家才能被凤家主家之人正视与接纳。”
青年将老人说的话,一字一句的在心中默默铭记,然后答道:“一定不辜负族长的信任!”
老者笑了笑,那布满皱纹的老脸上,依旧没有多大的表情,他温和的说:“你是他们之中最杰出的孩子,通过这数十年的考验,你才得到了这个机会;同样,这是一个需要你付出毕生心血的责任!接下来,我将这感应祖先力量的秘术传给你,而你要清楚的知道,一旦如此,你将失去光明。不过那样,你的心才能更加的清明。”
地上跪着的男子没有任何的动作,接着就如同发誓一般激情的说着:“凤家的每个男子,从小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使命;我们凤家,传承了数万年,毕恭毕敬的祀奉着祖先的画像,等待的就是那一个回到主家的机会。而如今,这个机会来到了,所以,就算是舍弃了我的生命,也绝不会丝毫的错过这唯一的机会。同时,族长请放心,在祖先的面前,我凤琇鸣发誓,这祖先赐予的神秘力量,也绝不会在我凤琇鸣这里就停止。我凤琇鸣也将会竭尽所能的祀奉祖先,绝不会让那香火断掉和消失。”
脸上发黑的老人,吐出了一口浊气,心中仿佛顿时释然。他温柔的望着那跪在地上的男子,然后转过了身,恭敬的跪在了画像之下,口中念念有词。顿时,他们所在的房间无数的香火从四面八方出现,陡然燃烧,烟雾缭绕。而在那浓密的烟雾中,一道黑气从老者的天灵盖处飞了出来,遁入了凤琇鸣的头中。立刻,只见凤琇鸣脸色痛苦的在地上不停的挣扎着那已经扭曲了的身体。不多时,他突然猛烈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歇斯底里的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