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没有问题吗?”
病房内,董馨有些犹豫起来。“她早晚得知道。如果这种事情都接受不了,她还能做秦太太?”
秦肇深嗤之以鼻地说着,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太太似的。有关秦肇深的世界观,董馨只能依稀捕捉住一点端倪,一贯知道他是个视规则为无物的男人,却终究没有想到他的婚姻观居然离谱到这种程度。“你对自己的婚姻从来没有期待过吗?”
“期待什么?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交易。喂,你该不会认为我跟Maggie有什么故事吧,我告诉你,我认识她十年,一根指头都没有碰过她。”
“可是她毕竟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啊。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跟她好好过吗?”
每个女人对婚姻都是有所期待的吧,Maggie难道还能免俗不成?“未婚妻?她不是我秦肇深的未婚妻,她是秦氏继承人的未婚妻,她不是因为我伤心,她是因为有可能失去这个身份而伤心。”
“秦肇深,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不相信会有女人为你哭吗?”
“相信啊,你为我哭,一定是真心的。”
他骤然笑了起来,仿佛春光明媚,陌路花开。明明头上还有伤,明明刚才还那么恐怖的样子,可现在居然有这么温柔的模样,不可思议极了。董馨顿时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看着他。原来他,真的懂她的心啊。“秦肇深,你以后不可以不告而别,昨天晚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她指了指他的脑袋,拼命掩饰着自己就要掉下来的眼泪,“接到电话说你住院了,我有多担心你知道吗?”
“爱哭鬼,我看见你的眼泪了!”
他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你的男人死不了,放宽心,我都还没见到你给我生孩子呢。”
“你……你!”
董馨又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了。两人在病床旁相拥在一起,闲杂人等自然而然地回避了,不知道怎么搞得,这两人就像是一对亡命鸳鸯似的。明知道前面是火坑是悬崖是网,也要不顾一切地拥抱相爱。真是飞蛾扑火般的爱情。秦肇深的脑袋,据说是被一只花盆砸到的,就在百乐园的门前,一个高空坠下的花盆,从天而降。若不是因为广告牌挡了一下,这种速度掉下来的花盆,完全可以砸死一个成年人。肇事者是年逾五十的清洁工,并不是百乐园KTV的员工,据说是无心之举,然而,这事件的本身却疑点重重。顾聿脩已经派人调查这个清洁工了,如果这件意外有内幕的话,说明这个背地里下手的人,至少掌握了他们的行踪。秦肇深一生拥有很多敌人,对于处理这样的事件,无论是顾聿脩还是Andrew都还算有经验。“应该与喀拉凯拉有关。他们的老板对于会所被强拆这件事情颇有怨言,听说已经动用关系到政府层面上了。”
在董馨那个狭小的单身公寓里,顾聿脩做了一个初步的判断。秦肇深头上的纱布已经取下来了,医生说脑震荡的可能性已经排除了,唯一的一点外伤,也已经渐渐结痂。就在三天前,他出院了。“Boss,喀拉凯拉的老板是唐子瑜的亲戚,这个唐子瑜,我们以前同他打过交道的。上次他在蒙特卡洛聚赌,一夕之间输了五千万欧元,传言他是被人给出了老千,一直想翻身来着。可是你拒绝了他的理财请求,但是对于你的一些捕风捉影的信息还是知晓的。”
“不会是他们,”秦肇深摇了摇头,“唐子瑜要动手,不会这么小的手笔,一个花盆想砸死我?他是涉黑出身的,会直接派狙击手狙杀我。况且,对于唐子瑜来说,正因为他知道我的一些消息,一个会所被端了而已,他不会蠢到要来杀我。”
在厨房准备饮品的董馨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禁颤抖了一下。秦肇深刚说的是什么?狙击手?他究竟是什么背景什么来头?“……那,Boss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
“泰和。”
他冷静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只听得“砰”地一声,董馨在厨房里把酸梅汁打翻了一地,客厅里的男人们都被这个动静给吸引了过去,只见董馨一脸震惊地看着秦肇深。“你是说你的伤口是因为有人要杀你?这个人还是泰和的?”
董馨顾不上那满地的狼藉,跑到了客厅里来。秦肇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回视着董馨。“为什么会这样?你们来泰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为什么泰和会想除掉你!”
想到秦肇深刚刚从一场谋杀案中逃出生天,董馨的心就无法平静,甚至不知不觉地歇斯底里起来。“我来泰和的目的只有一个——强势收购。这是一个牵涉一千亿的案子,我要把它吞了,势必会动好多人的命根子,这么多钱,当然人命关天。”
秦肇深淡淡地说着,就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Andrew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老板,此事事关机密,虽然他们常常不避讳Masha,但是说破和没说完全是两回事。这件事情说出来,意味着Boss将会承担一个巨大的风险。而顾聿脩棱角分明的脸上则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发生了,自从遇见了这个叫董馨的女人,秦肇深就变得有些超出控制范围。他现在很怀疑,自己的这个好兄弟还会不会照着自己的人生轨迹继续走下去?“你是来收购泰和的?所以John才会想法设法地找你麻烦,而Mary则一直想要监控你的举动?”
“总算明白了。”
秦肇深扯了扯唇角,神情淡然。“一千亿?”
董馨觉得这是个天文数字,她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秦肇深,“你是认真的?”
“对啊,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有的是钱嘛,难道还是骗你的?”
“不是,有多少钱不是重点,你懂吗?秦肇深你懂吗?而是你有可能会送命啊!”
她有些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仿佛听见了最悲哀的一件事情,仿佛见到了世界末日,她发自内心地害怕,害怕他再一次离开自己。董馨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难以自抑地痛哭了起来,哭得惊天动地,哭得大家都面面相觑。长久以来一直绷得紧紧的心弦,直到这一刻,突然断了。于是,一切都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