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大概会猜测得到，如果自己永远不会出现在董馨的人生中，董馨很有可能会选择的男人不是别人，一定是陈斯蔚。这种从骨子里的敌意，可能永远会存在在两个人的骨子里。即便理智多少次地告诉他们，把彼此当作敌人很蠢。“是这样的，按照你的要求，我们的AI系统，要全面应用在家居的方方面面，我之前列了一下涵盖的产品线，感觉类目实在太多了一点，而我们本身并不擅长硬件设计，如果全部要自主开发，成本实在太高了。你真的觉得我们不直接找家电厂商吗？”
陈斯蔚语气有些迟疑，“况且到时候即便销售渠道都全部待命，没有问题，但是还得考虑一个周期问题，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了，都会造成整个项目的瘫痪，我真的觉得风险很大。”
“你感到压力了？”
秦肇深冲他笑了笑。陈斯蔚顿时默然不语，自从秦肇深将自己对智能家居的构想与他全盘交代之后，他确实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他是程序架构出身，这个工种就代表着他的思维方式极其严谨，极具逻辑性，从不说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话。虽然他做管理层已经很长时间，但是生活作风、行为习惯一直保留着这种井然有序的风格，所以他实在不能强迫自己在秦肇深的面前夸下海口，对自己正在从事的事业打百分之百的保票。他可是技术领域的最顶级的专家，当然从某些技术的角度来说，理论上完全都没有问题，在实验室里也能顺畅地运转。可是现在秦肇深是想让在实验室的技术落地，这是极其重大的挑战。这就好比你想要让一直存留在思绪中的东西变成现实，这期间要走的路，实在太长太长。都不需要陈斯蔚开口，秦肇深以及在场的众人都感受到了这位首席技术官身上背负着的极大的压力。“阿深，你确定吗？真的要把所有的产品线都由我们亲自制造出来？你要知道，任何一家公司在制作产品的时候，所走的都是磕磕碰碰的路线，都是边探索边成型的，因为在制造过程中，一定会遇见许多的bug，这都需要我们后期进行慢慢调整。”
顾聿脩也并不是很赞同秦肇深的想法。“是啊，写程序和做产品完全是两个概念，代码写得好，但是产品并不一定设计地人性化的，得设计师一版又一版地改进，而且你现在要求的还不是某一个产品，而是整个产品目录，我觉得根本不可行的。”
董馨也从一个外行的角度表达了此事的不符合逻辑之处。“Boss，我们的资金是有限的，你可别忘了被Core给套牢的钱啊，我们开发产品还得控制预算。我觉得这事光听就觉得有些扯。”
Andrew也开始补刀。“停，”秦肇深对他们冷静地说道，语气中不乏失望：“看来跟了我这么长的时间，你们还是不能领会到我真正的思维方式。”
众人都愣住了。而秦肇深的语气此时已经恢复了平稳，就像是一具不带感情的机器，开始像他们讲述自己的思想。“现在你们有四个人，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你们分别从四种纬度对我讲述了这件事的不可行，从某种意义上理解，这代表的正好是整个项目四种不同的困难，对于Kevin来说，他提出的是技术困难，顾聿脩说的是产品生产的困难，董馨代表的是工业设计的困难，Andrew是说资金困难。请注意，我接下来要跟你们说的并不是这件事的本身有多困难或者有多么离谱，我正在教授你们一种解决世界上一切问题的思维方式，准确来说是方法论。”
秦肇深的双眸环视众人，沉静了一会儿，继续打开话匣子：“比如说我们要制造一个智能手机，我们会面对哪些困难，分别列出来，归类，分别提出解决方案，一切魔鬼只存在于细节当中，你细节做得有多么不到位，你的产品一定会有多失败。你们已经习惯了站在结果上看问题，所以普遍缺乏全局观，而现在你们必须抛弃这种思维方式，要站在更高层面上看待问题。说白了，你现在只有一颗螺丝钉，但是你的心中必须有整个智能手机的完备的系统，只有具备这样的能力和水准，才能与我并肩作战。否则你们永远会把时间花在改Bug上。”
秦肇深话音一落，众人都觉得极其不可思议。“Boss，可是你觉得可行吗？这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就算是天才，也只是精通某一个领域的知识而已，每一件产品，都必须整个各各环节最顶尖的人才的意见，否则压根无从谈起。”
“所以呢？”
秦肇深挑了挑眉，“你不是已经看见问题所在了吗？那就去找解决方案！只要你能够提得出足够多的问题，你怎么不能做出最好的产品呢？”
屋内一片沉寂，众人应该都在回味秦肇深所说的话。过了好久，陈斯蔚开口说道：“我明白了。”
“我也懂了。”
董馨低头说道。“原来Boss你解决问题的方式是这样的啊，我以前一直很疑惑，究竟为什么你总能那么一针见血呢。”
Andrew搔了搔头。“你懂了吗？”
秦肇深看向顾聿脩。顾聿脩摇了摇头：“阿深，我不打算跟你混了。感觉天天被你智商碾压很没自尊好不好。而且你光说有什么用，这件事情真的是超级大的烫手山芋啊，问题只多不少，你动动嘴皮子就好了，最终还是要我们去弄解决方案啊。”
“等你忙到压根没有时间想这些没用的东西的时候，你就离成功差不多了。”
秦肇深笑得很和煦，毫不在意顾聿脩口没遮拦地打嘴炮。顾聿脩说得没有错，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超级大的烫手山芋，但是他秦肇深要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烫手山芋呢。再说了，项目的难度越难，他才会越感兴趣，可以想象，这个秘密项目一旦以极其耸动的形象突然呈现在世人面前，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不久的将来，他会改写整个产业布局。而秦肇深这个名字，也会成为人人口中竞相谈论的传奇。当然了，他压根不在乎这些虚名，他最在乎的是，足以与整个元老会抗衡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