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争鸣直直盯着，萨爽只顽抗了一秒就彻底败下阵来，转头看了一眼祁嘉述，语气有些不稳：“争鸣，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之前我明明能控制住的。”
“爽，事情会出现变数是谁都无法预料的，”秦争鸣放缓眼神，手放到萨爽肩上轻轻握了一下，“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应对办法。”
是啊，祁嘉述已经躺在这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解决办法。萨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争鸣，祁嘉述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出现排异反应，只需要一点我的体液就能很快平静下来，可这次他失控时，我抓住他的胳膊，张嘴含住他的小臂，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甚至都不认识我了，直接一把搡开我……”萨爽停顿了一下，视线重新落到祁嘉述脸上，手轻轻挨住祁嘉述的手，然后从虎口慢慢探进去，指尖抵着祁嘉述的手心。秦争鸣轻轻追问：“所以你才摔到地上，手不小心按到了手机碎片上？”
“嗯，”萨爽低低地应了一声，“也怪我没注意身后，快摔倒的时候，手下意识就撑到地上，正好按到了那些碎片。”
秦争鸣把她的手捧过来，很心疼地问：“当时疼坏了吧？”
“不疼，很奇怪，当时我是真没觉得疼，”萨爽嘴角是笑着的，眼里却闪着莹莹泪花，“我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了，我怕祁嘉述会出事，所以又冲上去拦他，还好最终拦住了他。”
秦争鸣看着她手心的纱布，心里一紧，视线从上到下把她检查了一遍：“你怎么拦住他的，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也受伤了？”
“没有了，就手上这一点，你别多想，”萨爽看她一脸紧张，感动之余又觉得好笑，“真要说起来，祁嘉述还因为我受了伤呢。”
“他也受伤了？”
秦争鸣不解。祁嘉述看起来挺囫囵的，脸上也没挂什么彩，他还能受什么伤。“当时情况实在太紧急了，厕所门口站着好几号人，绝对不能让祁嘉述出去，情急之下，我就……咬住了祁嘉述的胳膊，一直到咬出血来，他才慢慢停下动作，然后就晕过去了。”
萨爽把祁嘉述的右手袖子捋上去，能看到小臂上有一拳明显的牙印。秦争鸣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你下嘴还真不轻，这以后得留疤吧……”萨爽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赶紧把祁嘉述的袖子拉下来：“唉，他醒了要是怪我，我也只能让他再咬回来了。”
“说什么呢，”秦争鸣忍不住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要是没有你，他指不定闯多大祸呢。”
说完，她又觉得萨爽自始至终都在替祁嘉述说话，一点也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语气不由得严肃了几分：“爽，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一件小事了，仅凭咱们几个的本事，没法帮祁嘉述保证以后不会再有别的意外发生，就像这次，如果你没及时冲进去的话，后果会怎么样，你想过吗？”
萨爽低着头不说话，秦争鸣只好叹气，她最怕萨爽这样，要是萨爽像平时一样伶牙俐齿地反驳她，那她还能摆事实讲道理，把眼前的情况条分缕析地跟她讲清楚，可萨爽现在的表情明显就是对一切心知肚明但不打算听她的任何意见。秦争鸣也不说话了。安静中，病房的门突然开了一条小缝，随后露出一张年轻女人的脸，那女人往里看了一眼，手向后一招，领着两个男人进了病房。萨爽腾得站起来，语气充满戒备：“你们是？”
那女人看起来刚三十出头，脸上化着淡妆，头发梳成马尾，身上穿着一件精干的灰色小西装，她走到病床前，冲萨爽伸出一只手：“你们好，我叫乔纭，是电视台的记者，想对祁嘉述做个采访。”
说话间，她的视线已经落到病床上。萨爽皱着眉头说：“你也看见了，祁嘉述现在不能接受采访。”
她的语气很不友好，乔纭却一点也不介意，冲她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同学，既然祁嘉述现在不方便，那我能采访一下你吗？”
萨爽回答得很直接：“不能。”
就在这时，单反的快门声突兀地响了几下，跟在乔纭身后的男人正对着病床上的祁嘉述一通狂拍。萨爽一下火了，上前几步要去抢他的单反：“你干什么？谁让你拍了？”
男人怕萨爽冲上来会把他的宝贝设备弄坏，赶忙后退一步，把单反举到头顶：“哎哎，小姑娘，你别乱来，这设备很贵的。”
萨爽才不管它贵不贵，咬着牙跳起来就要去够，偏偏这个男的还挺高，她够了几下都没够着，倒是把男人吓得够呛。秦争鸣一直没作声，只是很快拉上了床边的帘子，把乔纭和那两个男人都隔到了帘子外面。乔纭看了萨爽半晌，对男人说：“老刘，先别拍，还没协商好呢。”
老刘踮着脚尖把单反举得高高的，头上冒出一层急汗：“我都不拍了，这小姑娘还是不依不饶啊。”
“把你拍的照片删了，不然我就砸你相机！”
萨爽恶狠狠地看着老刘，还在伸手去够他的单反。另一个默不吭声的男人已经趁这会儿功夫把摄像机架好了，正调角度时，镜头里出现一张脸。秦争鸣整个人挡在摄像机前面，冲着镜头笑了一下：“不是说还没协商好吗。”
男人吃瘪，准备直接移开摄像头，却发现病床的帘子拉得严严实实，除非进去拍，不然连祁嘉述的一根头发都拍不到。乔纭看着自己两个同事接连受阻，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面前这俩女孩子，心里想着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工作多年的新闻记者，多少大风大浪都趟过去了，要是抢新闻的时候被两个上高中的小姑娘给拦在半路上，说出去估计都要被同行笑话。“两位小姑娘，你们俩也是二中的学生吧，”乔纭笑得很标准，“实际上，这次采访是你们学校促成的，你们这样拦住……”她刻意做了个停顿，剩下的内容留给两个小姑娘去猜。秦争鸣心里冷笑一声，心说要不是进门的时候碰见了老胡，说不定我还真会信你的鬼话。乔纭等着两人给出反应，结果萨爽和秦争鸣的反应一模一样——全都无动于衷。后面那俩男人还等着开工，看乔纭迟迟摆平不了这俩丫头片子，老刘忍不住上前，想强行拉开帘子，秦争鸣直接挡到他面前：“这里是医院，你们不能乱来，不然我就喊人了。”
萨爽也挡到帘子前面：“我看你们谁敢进去拍，谁进去我砸谁东西。”
气氛有些僵持不下，乔纭正想再把二中领导搬出来，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跟她打了个招呼：“乔记者？”
萨爽和秦争鸣回头，就见方阔手里拎着一袋子水，半是惊喜半是好奇地看着乔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