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鸡店的香味顺着风飘出去好几里地，方达手里拎着一包炸鸡，鼻子冻得通红，可怜兮兮地靠墙站着。方阔把手套戴好，拿起帽子来回看了好几遍，还是觉得这个帽子蠢得连他的颜值都挽救不回来，想了想，又给方达扣回头上：“怎么样，想好了没。”
方达抽了抽鼻子，脸蛋也给冻红了，看起来愈发可怜：“我不想补课……”“那你想挨打不？”
方阔拍了拍戴着手套的两只手，“话说这手套是不是奶奶送你的那双？”
“是……”方达弱弱地看了看自己被抢走的手套，“奶奶嘱咐我冬天出门一定要戴上……”“还特意嘱咐，那你压力得多大啊，”方阔很体贴地拍了拍方达的肩膀，“放心，以后就不用担着这事了，哥替你戴。”
方达比方阔矮一个头，抬头看着方阔欲言又止，又低下头，视线落到手套上，明显舍不得自己这幅加厚保暖的山羊皮羊绒手套。方阔看他这幅又怂又肥的模样，忍不住埋汰他：“你说你长这一身膘，不赶紧给身体产产热保保暖，还戴什么手套，以后别戴了，冷了就跑两步，让身上那肉也活动活动。”
方达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寻找逃跑的时机。“别看了，”方阔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我几步就能追上你。”
方达见强行逃跑的路不通，只好继续扮可怜：“哥，我真不想补课。”
“行啊，那你就还跟原来一样，跟老许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该玩手机玩手机，该打游戏打游戏，让你爸把钱按时给老许就行。”
“许老师不会同意的……他每次来都讲得好认真，我不听也不行……”“你还知道啊！”
方阔忍不住使劲拍了他头一下，“碰上这么个负责的好老师，你他么还考那么点分，你那脑子里是不是除了吃没别的东西，奥，对了，你脑子里还有告状，今天这事儿，你最好早点跟你爸告状，晚了我可就过时不候了。”
方达被他拍得帽子歪了一下，看起来活脱脱一个被街霸当街打劫的小可怜：“哥，许老师就不能想别的办法挣点钱么，要不……”“你让他帮我写作业，我每次给他两百，”方达眼睛一亮，“写得多给得多，也能挣上跟补课一样的钱。”
“我发现你小子的脑子里也不全是吃啊，”方阔活生生给气笑了，啪一下把方达头上歪掉的帽子拍得更歪了，“还帮你写作业，你怎么不想着干脆让他帮你上学！我告诉你，你再不跟你爸说继续补课的事，我就把你揍得连你爸都认不出来。”
“哥！”
方达突然挺起胸膛，似乎要借着最后一丝骨气跟方阔硬刚一把，“你以前不也没补课嘛，为什么非让我补，我不想补！”
“你跟我比！我还考上二中了呢，你能考上？”
方阔气得抬起胳膊在方达帽子上连拍两下，“就你这语数外加起来不到一百的烂分，你还跟我比，你赶紧给我老老实实补课去，再废话我直接抽你。”
“奶奶都说了……不让你揍我……”方达两手捂着帽子，“哥你要再揍我，我就……”“你要干嘛，要干嘛！跟奶奶告状啊？”
方阔立马在方达头上连拍三下，“你个熊玩意儿一个月能去城西几次，平时不知道去看奶奶，告起状来倒是跑得快！”
方达这下彻底没辙了。他是万万不能跟他爸告状的，还没开口，他爸就会先疯狂骂他一顿。他本来就因为胖，外加成绩烂，总是被他爸拿来跟他哥作比较，要是再主动跟他爸说他哥欺负他，他爸肯定会说他活该，说不定还会因此严格控制他的饮食外加强迫他补课，到时候他就得不偿失了。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就先屈这一次。“哥，”方达终于认清现实，松了口，“我今天回去就跟我爸说，下礼拜让许老师继续给我补课。”
“哎，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嘛，”方阔在方达肩上使劲拍了一下，“行，那你早点回去吧，再不走炸鸡该凉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阔转身要去推车，方达叫住他：“哥，我手套……”“你个走路的戴什么手套，先借我戴一天，明天还你！”
方阔骑上车就准备走。方达上前想抓他车把但没敢，手悬在车把前面：“我手也冷……”“冷就揣口袋里，”方阔把车头一歪，“起开，别拦路。”
——因为跟方达在路边掰扯了一会儿，方阔迟到了十多分钟，到了申理足球场，场上的比赛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了。方阔在绿色铁丝网外面探着脖子往场上看，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萨爽的身影。进了操场，方阔先看到了秦争鸣标志性的白色羽绒服，旁边是许知琢，正准备过去，忽然发现萨爽也站在秦争鸣旁边，身上穿着厚厚的短外套，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要上场的样子。方阔走到许知琢身边：“老许，下礼拜你接着去给方达补课吧，他考那么点分，没资格说不想补课。”
“算了吧，我可能不是个好老师，”许知琢无奈地笑了笑，“给方达补了一年半，他成绩还是那样。”
“他小子故意的，上回考试他还前进了五六名呢，这次他就是不想补课，故意考这么烂，想让他爸给他换个不怎么管他的家教，他门都别想，”方阔说着朝萨爽抬了抬下巴，“萨爽刚才上了吗？”
“没上，”许知琢说，“她上不了了，只能当观众。”
“不是，为什么啊，”方阔一听就又要急，“我就是为了看她比赛才来的，她不上我还看个什么劲。”
许知琢给他使了个眼色：“小点声，萨爽估计也挺失落的。”
“看出来了，”方阔往萨爽那边瞄了一眼，“所以我才没直接去问她，不是这到底为什么啊，她不就是来参加比赛的吗，怎么还上不了场了，受伤了？我看着也不像啊。”
许知琢看他实在好奇，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代晨：“好像是那个社长不让她上场。”
“不是，凭什么啊他，凭什么不让萨爽上场。”
方阔立马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