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嘉述要弹钢琴给四班伴奏,这事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在全校传开了,胡谦高兴得恨不能原地蹦高高,先是跑去音乐老师那特意借了钢琴,紧接着跑回教室大手一挥,通知全班同学比赛前一天加练两个小时,适应一下钢琴伴奏。合唱比赛在元旦前一天上午进行,比完直接就放元旦假,前一天还属于正常上课时间,如果要加练,只能利用晚饭后的大自习时间。本来一放学就能回家了,这下还得再在学校多待两个小时,胡谦刚说完,下面的人立刻发出怨声载道的声音,冯登作为班级发言人代表,这时不负众望地替大家发声:“老师,那练完都九点多了,回家多危险啊,我们男生倒是不怕,就是女生们万一没家长来接,回家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
“让家长来接一下不就行了,”老胡还没来得及发话,劳琳就心情很好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反正就那么一天,提前跟家长说好,应该能抽出时间吧。”
现在整个教室除了老胡,就属劳琳心情最美好。原本上周六排练的时候,她还一肚子委屈难过,结果周一刚到学校就听说祁嘉述那天要伴奏,这时间巧得让她不多想都不行。她才刚生完气,祁嘉述就说要伴奏。不是想哄她,还能是因为什么。原本酸酸涩涩的心情立刻变得甜甜酥酥的,为了侧面印证自己的猜测,她特意跑去问祁嘉述伴奏的事,结果祁嘉述不仅亲口证实了这件事,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也比平时温柔很多。那一刻她心里就像淌过蜜水一样,人心都是肉做的,她都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也该有点表示了。想到比赛那天她穿着早就准备好的粉色礼服裙站在最前面,祁嘉述坐在旁边的钢琴后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劳琳就连写作业都忍不住弯着嘴角,心里最期望的事就是合唱比赛能完美开始,完美进行,完美结束。“文艺委员说的这个办法,我看行,”胡谦看向劳琳,很是欣慰地冲劳琳点了点头,“这次合唱比赛,文艺委员为咱们班付出了很多,大家要向文艺委员学习,要有为集体奉献的精神。如果那天有女同学没人接的话,顺路的男同学帮着送一下,实在不行,胡老师亲自送。”
反正就是不管怎么样,加练这事是铁板钉钉绝对不改了。课间,萨爽和崔欣宇去踢球,崔欣宇问起合唱比赛的事:“你们老胡也太重视这个比赛了吧,话说祁嘉述真要给你们班伴奏吗?”
“是啊,”萨爽重重叹了口气,“唉,周三晚上我们班还得加练两个小时,好烦。”
一开始祁嘉述说起这事的时候,她倒是很高兴,也没去寻思这事还得再空出时间排练,直到老胡说了要加练,她才意识到放学不能按时回家还得留下加练是多么烦人的事。可祁嘉述也是因为她总在那抱怨自己没音乐细胞才决定伴个奏给班级加分的,谁抱怨她也不能抱怨,不仅不能抱怨,她还得表现出积极支持的态度,本来方阔要赶在冯登之前代表群众发言,被她从后面一把捂住了嘴。要不是她龇牙咧嘴地答应给他买两个红豆饼,他指定比冯登意见还大,说不定还能凭一己之力把加练这事给搅黄。“你们老胡,真的不可多得,光是倾听民意这一点,”崔欣宇啧啧几声,“就够我们班人羡慕几天几夜了。”
“光是倾听民意有什么用啊,他又不顺应民心,到最后不是还照样让我们加练俩小时,不过呢,”萨爽咧嘴笑起来,“老胡答应那天晚上给全班每个人都买一个红豆饼,当做是晚餐的甜点,而且晚饭组织我们全班在食堂吃,刷他的教工饭卡。”
“这么好?”
崔欣宇真心实意地惊讶了,“这算下来,得千把块吧,你们老胡也太当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合唱比赛拿了奖,学校能给他发万把块奖金呢,行了,你知足吧,别抱怨了,我们班想积极参加都没机会。”
“什么意思,你们班不参加啊?”
萨爽不敢相信,“老张也太牛了吧,这次比赛除了高三,全校都得参加,你们老张是怎么争取到不参加的特权的?”
一说起这事,崔欣宇的脸就不自觉地拉长:“他倒是还没牛到那个地步,就是想各种办法消极应对,说什么组织这种比赛纯属浪费时间,让我们班人都别浪费这个时间,我们班本来有个女生也会弹钢琴,想给我们班伴奏,结果刚跟老张说了那么一嘴,老张直接就说有这时间你做几张卷子比什么都强,那女生解释了几句,老张就把话说得更难听了,说那女生不知道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知道出风头,还问她准备出风头给谁看,直接把那女生气得在教室哭了一节课。”
“这也太夸张了吧……”萨爽的嘴张大到可以吞下自己的拳头,“人家有这个才艺,想展示一下怎么了,再说了,就算人家想出风头,他也不用这么说吧,人家本来就有这个实力,想出风头就出风头,关他什么事,别人想出风头还没那本事呢,我觉得你们老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他对你们班人说的一些话也太过分了!”
“话是这么说,”崔欣宇有些纳闷地看着萨爽,“不过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依她对萨爽的了解,萨爽在老张的事上一般都持理解态度,总觉得老张身体不好,心理上有点极端也可以理解,她还从没见萨爽这么激动地批判过老张。“啊,是吗……”萨爽被她说中,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之所以这么激动,主要是因为老张那句“就知道出风头”踩到她的雷点了,一想到祁嘉述那天也要给弹钢琴给大家伴奏,她就担心其他人也跟老张一样,以为祁嘉述是想出什么风头。祁嘉述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他最讨厌出风头了,就是风头这玩意儿一直不放过他,不管他干什么都像在出风头,就连因为身体原因不来学校,别人也要因为这事议论他,他想不出风头都不行。那些不明真相就到处传播祁嘉述坏话的悠悠之口实在太烦人了!转眼就到了周三晚上,放学铃一响,全班同学齐齐整整地望向秦争鸣。秦争鸣有些好笑地掏出胡谦交给她的职工饭卡:“大家注意控制一下各自的消费额度,别一毛钱也不给胡老师剩。”
“当然,”冯登把饭卡接过来举高,“一分也不能剩了!”
一声欢呼,班里人呼啦一下全都涌出教室,去食堂抢饭去了。萨爽陪秦争鸣去校门口取提前订的五十多个红豆饼,老板从下面搬出一个白色泡沫箱:“我怕凉了,就给你们都放箱子里了,直接搬箱子走就行。”
“谢谢老板。”
秦争鸣把剩下的一半钱递给老板。萨爽把箱子一把抱起来上下举了举:“原来五十个红豆饼是这个重量,也没多沉啊。”
“那你也别一个人拿,”秦争鸣上前搭了把手,“一起拿。”
一左一右搬着泡沫箱去食堂的路上,萨爽问秦争鸣:“待会儿排练完谁来接你,要不干脆我送你吧。”
“你爸不来接你?”
秦争鸣问。“嗯,我压根就没跟他说这事,”萨爽说,“我都多大了,早就不用他接了。”
“你还是让方阔送你吧,听我妈说,最近小吃街那边有暴露狂,你一个人回家太危险了。”
秦争鸣说。“没事,”萨爽腾出一只手挥了挥拳头,“要是碰上变态,不用多,最多三两下,我就能让他知道姑奶奶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