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得拔牙，否则旁边的牙齿会被顶松，一颗坏牙祸害一颗好牙，不合算对吧。”
高照找到她的外套，放在她的面前，“我给你介绍个好牙医，不怎么痛的。”
“你会陪我去拔牙？”
柳妍怀疑地盯着外套。“当然。在你张大嘴巴任人宰割的时候，我会当你的啦啦队员。”
高照给她披上外套。桑仲夏在厨房里忙碌，在做一锅豆腐羹，给柳妍准备的。听见他们离开的时候，她特意跑到门口看了看，对高照点了点头，高照也点点头。柳妍觉得他们打的暗号就好像完成了一件物品的交接，以把她弄进牙医诊室为最终目的。在等叫好的时候，柳妍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瞌睡，脑袋扭来扭去找不到舒服的姿势。高照扭头看看她，摸摸她肿起半天高的脸颊，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生病的时候是合理脆弱时间，如果有人纵容你撒娇，何不好好利用呢？只是……如果欠一句表白，始终是怪怪的。好像双方随时可以逃跑，否认一切，让人不放心。可是问问他的意思吧？会不会把他吓跑？柳妍纠结着，假装睡着。手机不让她把头埋进沙子里当鸵鸟。是卞联打来的电话，他说：“听说你生病了？我陪你去医院吧。”
“谢谢关心，不用，我已经在医院了。”
柳妍用口气表明她要与他保持一段距离的意图。可是对方不愿意偃旗息鼓，不依不饶地追问：“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陪你。”
“真的不需要了，需要的话我会叫别人的。”
站在她的立场上很难说话，她不愿意关系闹得很僵影响以后的工作关系，也不愿意让他以为她旧情难却。连掐个电话都是轻手轻脚的。半个小时后，到柳妍了。高照介绍的医生果然不错，手脚麻利像个冷酷屠夫，从注射麻药，到拨松牙齿，再到牙齿被连根拔起，整个过程只用了五分钟。加上高照在边上讲冷笑话分散她的注意力，柳妍还没来得及真正害怕就结束了。麻药效果还未褪去，嘴巴里多了个血洞。“话说，我们去吃骨头火锅如何？”
高照十分乐意逗她笑。可是柳妍捂着嘴巴，掏出小镜子左照右照，不无担心地说：“现在左边比右边高，但少了颗牙，会不会消肿后左边嘴巴比右边瘪？会不会像瘪嘴老太太？”
都怪高照怂恿，拔牙会改变脸型，要经过深思熟虑，问过专业人士才能决定。而她遇到了高照，就像上了过山车，等想下来已经来不及。“只是一颗智齿，如果不拔，会让你单边脸变大的。”
高照说服她确信他的建议是对的。高照开车送柳妍回家，路上手机响个不停，他掏出来看了眼，笑这说：“哇，蝴蝶效应。”
麻药让大脑运作也放慢，柳妍还是听不懂他的幽默。高照就把手机扔给她说：“你接。”
打来电话的是个女孩的名字，她认得那个名字，是高照的现任女友，卞联的前女友，把柳妍变成卞联的前前女友，又让卞联不得不吃回头草的那个女孩。关系真乱，理清楚也要好半天。“你的电话，我怎么说？”
柳妍很不赞赏他丢包袱的行为。不想要了就随随便便交给别人善后。“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高照讨好地说。柳妍接通电话，按下免提，那个女孩就急急忙忙地说起来：“那个姓卞的又来找我了，想重修旧好！你说我理不理？”
信息量太大了。首先女孩陈述了一个事实，卞联在柳妍处碰壁后，又找这姑娘努力了下。高照所谓的蝴蝶效应，就是他的行为影响了柳妍的生活，而柳妍做了个决定也搅乱了他的感情走向。东方不亮西方亮，卞联不能鸡飞蛋打，总有一头要抓牢。当然这姑娘告诉高照这件事，不是要讨主意的。她在炒作身价，身价嘛，就是从追求者的数量和档次里评估的。要高照知道有竞争者，会更重视她些。柳妍朝高照挑眉，高照冲柳妍挤眼。两人相互推让，都不肯开口做恶人。“喂？你在听吗？”
女孩子细致讲述一通卞联如何说，她又如何说，电话另一头的高照始终不置一评，她慌了下，难道自己的战略错了。对很在乎的情人，嫉妒战术是有用的，对原本就若即若离的人，推出竞争者可能会让他找到理由提早放手，理直气壮心安理得。柳妍可怜那女孩子唱独角戏，推了高照一把，催他回答。高照像个孩子似地一扭，把她的手顶开。两人瞬间有了打情骂俏的苗头。柳妍觉得太过，把手收了回去。“他在开车，不过也在听。”
柳妍说。在男人的授意下应付另一个女人，是种一眼难尽的感觉，瞬间有了优越感了，可也会担心有一天自己要扮演对方的角色，那么可笑，那么卑微。“你是谁？”
女孩遭受重创。她的努力被另一个女人当场话剧欣赏了，对方一定还在嘲笑她不自量力。还在麻药效果笼罩下的柳妍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把她和对方的关系说清比说绕口令还绕。“是你前男友的现任女友。”
高照帮柳妍总结好了。“卞联？”
那女孩尖叫。“不，我已经是你的前男友了，卞联算你的现任男友也没问题。所以刚才和你说话的小姐也是你现任男友的前女友。”
高照灵活自如地回答，“如果你不愿意重新接受卞联，那么卞联也是你的前男友，这位是你前男友的前前女友。”
柳妍在他身边，默默得想象出一块思维导图，在上面列出几个人的关系，才画了几下大脑就当机了，不小心碰到触屏上的挂断键，电话断了。也不知道那女孩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凌乱表情。柳妍又小心翼翼反复推演了好几遍，才说：“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对她说我是你现任女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