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言配合的下床,示意医护人员到病房外面为他检查,临走前夏锦言将一块毛毯披在了叶瑚梨身上,没让医护人员将她弄醒。看到夏锦言,叶瑚梨惊呆了,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猛地站了起来,毛毯从身上滑落到地上,而她已然顾不了这么多,当即扑到了夏锦言身前,激动的将他一下抱住。夏锦言醒了!他醒过来了!叶瑚梨感动的落泪,泪水沾湿了夏锦言的衣襟。夏锦言无奈,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没有推开她,相反回拥了她。叶瑚梨哭得无法抑制,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夏锦言伸手温柔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语气温柔至极:“好了,别哭了,我们应该高兴啊。”
“恩!”
叶瑚梨微笑着点头。夏锦言朝她晃了晃手里的外卖:“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夏锦言话音刚落,叶瑚梨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咕”了一声,叶瑚梨顿时脸红,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快吃吧。”
夏锦言不在意的笑笑,一边体贴的给叶瑚梨打开外卖盒子一边说:“能把你手机借我一下吗?”
叶瑚梨没问他为什么,夏锦言拿过手机,走到病房外就开始给夏晚安打电话。“瑚梨?”
夏晚安神情难以置信。她和叶瑚梨的关系恶化有一段时间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叶瑚梨主动联络她?“晚安。”
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叶瑚梨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夏晚安微怔了片刻,随即愕然的睁大了眼睛,不管过多久这个声音她永远不会忘记!是夏锦言!哥哥!“哥!”
夏晚安喜极而泣:“你醒了?”
夏锦言微笑点头:“是,我醒了。”
“那那那……”夏晚安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那我现在去看你!”
夏锦言收敛了笑容,目光落到了病房里的叶瑚梨身上。叶瑚梨吃着饭,她显然是饿坏了,不顾形象,没注意嘴角沾了些米粒。夏锦言眼神柔软,嘴上拒绝道:“你先不要过来,放心吧,我没事。”
夏晚安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乖乖听从了。这段时间一直发生坏事,如今终于是有件好事了。夏锦言苏醒了,这就是天大的好事。夏锦言在挂了电话之后,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叶瑚梨身上,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伤疤。“我昏迷了多久?”
夏锦言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他好像睡了很久,若不是刚才叶瑚梨在自己病床前的呢喃,他恐怕要一直睡下去了。但是又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头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回忆渐渐清晰起来,他想起刚才叶瑚梨在自己床边说的话。晚安最近……叶瑚梨正在嚼着米饭的动作突然顿住了,神情几经变换,眼神一闪,低头看着自己的饭碗,没有做声。他昏迷多久了?也不久。但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外面都已经变天了,又该怎么和他解释现在的状况?夏锦言那么疼爱他的那个妹妹,要是知道夏锦言都已经和温云珩领了结婚证了,而且自己也做了很多为难夏晚安的事情……这些,她都突然有些难以启齿。夏锦言脸上的笑容和惬意也渐渐收敛了些,从叶瑚梨的表情里,他隐隐可以察觉到什么。难道在他昏迷期间发生什么事情了?也对,为什么守在自己身边的不是晚安?她若是没来,定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晚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夏家?”
夏锦言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叶瑚梨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表情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看他的眼神也带着些怯意,犹豫再三,开口道:“你昏迷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情……你放心,夏晚安还好好的,就是……”“夏家。”
夏锦言几乎肯定了。晚安好好的,那出事的只能是夏家了。他昏迷之前被殴打至重伤,那些伤他的人到底是谁,也不得而知,事情的疑团越来越多,千缠万绕,他已经完全糊涂了。“锦言,这事情说来话长。”
叶瑚梨将自己的饭盒一放,索性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夏锦言。就算不是她来说这些,夏锦言出了医院,随时都可以知道这些事情,由她来说也比他去外面听那些风言风语要来得好多了。病房里消毒水味混着食物的香味,在飘起的白色链子里四处撞击分散。坐着的人越听,眉心便皱得越紧。叶瑚梨也觉得自己每说一个字,仿佛都有千斤重,描述的仿佛是一个离奇的故事。确实,夏锦言这一觉睡得太久了,以至于醒来之后,外面的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夏父被告上法庭,夏家一夕之间面临倾倒之危,之后便是夏锦言和温云珩结婚,夏小北心脏病发住院,温云珩的一些列行径暴露在阳光底下……这些话说着,叶瑚梨自己都开始怀疑真实性了。她话音已经落了半晌,夏锦言都没有说话。“锦言?”
叶瑚梨尝试着叫了一句。夏锦言突然站了起来,开口道:“是我无能。”
叶瑚梨不明所以地跟着站了起来,看着窗外漏进来的阳光里,夏锦言温柔的侧脸。他还从没有这么严肃过,至少在她的记忆中是这样。就像和煦的风,一笑一皱眉都是温柔的,少有这样认真的时刻。他年少从医,是一出生便注定的医学天才,不用费什么劲便能进入国内顶尖的医院。医学是他专注了这么久的唯一爱好,也是这么久以来……他的唯一关注点。他终究是忽略了很多东西。夏锦言咬了咬牙,开口道:“我从来就没有为夏家做过什么。”
叶瑚梨一愣,不明白夏锦言突然说的这是什么。夏锦言的内心翻涌。他知道自己错过了夏家被打压得最厉害的时刻,一个家的重担从来都是让自己的妹妹去抗,如今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昏迷,醒来的时候尘埃已经落定,她已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夏锦言转头道:“瑚梨,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
“现在?”
叶瑚梨一愣。“现在。”
叶瑚梨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刚醒,还是做一个全身检查比较好。昏迷了这么久,身体各项机能肯定还滞后,这些天也只喂了你流食,不如再住院观察几……”“我没有时间了,瑚梨,拜托。”
夏锦言突然抬头看着叶瑚梨,开口道,手里已经捏了手机,屏幕正在闪光。叶瑚梨咬了咬唇,点头,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门。夏锦言则低头,看着屏幕上夏晚安的名字,拨了出去。不到一会儿,夏晚安便接了起来,开口道:“哥?”
她担心又会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心里转过无数种可能,在听见夏锦言的声音的那一刻终于松了一口气。“嗯,是我。”
“怎么了?”
不是刚打过电话吗。“晚安,你和温云珩是怎么回事?”
他开口便直入了主题,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问题,也是最不解的那个。他对温云珩甚至都没什么印象,只知道那是温子耀的哥哥,人似乎还不错,但怎么会和晚安牵扯到了一起?夏晚安张了张口,事情太多,一时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温云珩……”她理清了思路,将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夏锦言的手缓缓捏成了拳头,抓着手机的手指也已经泛白:“这个人渣……”有些事情可以从叶瑚梨那里知道,但是真实的状况,还是必须由夏晚安亲自来说。“那小北呢?公司呢?”
说到小北,夏晚安的心口才是真正切切地一疼。不论温云珩给她带来怎样的伤害,那些也不过是表面的,真正触到她内心最为隐秘的伤口的,是小北归了温家。“在温家。”
她低声道:“哥,对不起,我没守住……”夏锦言咬了咬牙,半晌,只能将骂语化为轻叹。他当初苦心隐瞒,也有想到总会瞒不住的,所以不想让小北回来。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啊……夏晚安听见电话那头久久的沉默,开口问道:“哥,你知道打你的人是谁吗?”
夏锦言出事太过突然,这件事情恐怕只有夏锦言自己能知道。“我不知道。”
夏锦言皱了皱眉,“我根本没看清就昏迷了。”
夏晚安沉默了一会,还是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不管怎么样,没事就好,其他的你别担心,先好好养着身体,这边的事情我……”“你会处理?”
夏锦言的声音提高了很多:“小北对你而言有多重要,要不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一步,你会和人领那个结婚证,会把小北交给温家?晚安,是不是只要我不问,你都把所有困难藏着,你要把你自己累死吗?”
夏锦言咬牙。他是真的心疼。这个妹妹从小到大就是倔脾气,绝对不会服软,很多女孩天生便会的撒娇做嗲低姿态她也一概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就算咬牙扛出血泪,也只是自己往肚子里吞。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夏晚安有一瞬间神思恍惚,鼻尖竟然微酸。她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暗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