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清清看到一身警服的庄强站在她面前，心里各种怀疑以及不确定的彷徨一下子尽去，竟然扬起头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你真叫庄强？”
庄强一愣，还是认真的说道：“嗯，本以为你们就是一小诈骗团伙，才五六个人，没有必要用个假名，没想到啊，你们只是一个大集团的马前卒。 我坐不改姓，不怕你们来报复我。 嗯，你看，这是我的警号，385678，你们要是报复就找我好了。”
没想到范清清笑了起来，“没想到真实的你还挺爷们，得，这次是我眼瞎，没中你的美男计，倒是被你影帝的表演给骗了。 还有庄强，其实我们打听你们幕后办案的警察，根本不是报复，而是想送他一场大造化。 这世上，没有人不会为钱而低头，说对钱不感兴趣的，只是他不缺钱，那他要是缺钱了呢？”
庄强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叹了一口气，搞刑侦的诱惑和威胁不比禁du少多少，每年都会有人被拉下水。 所有听到范清清话的警察也都沉默起来，万海洪感触颇深，他这一生，大部分工作都是在刑侦线上，见过犯罪分子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去引诱同事们下水。 让万海洪印象最深的是有位禁du干线的同事，本来家庭美满幸福，可偏偏两个孩子突然间都得了急性白血病，那可是卖了房子也不够治的病啊。 然后… 最后抓住了犯罪分子一审才知道，这些全都该杀的犯罪分子竟然把带有高辐射源的东西放到了孩子房间。 很多刑事犯罪分子真的是丧尽天良！ 万海洪在耳麦里咳速一声，提醒庄强继续审讯。 庄强强笑一声，“我还是叫你范清清吧，虽然你护照是弯弯省的，但我知道你不是，你真实资料不说也没关系。不过你现在能说一说你们在华东地区的布局吗？”
范清清翻翻白眼，“庄强，别以为咱俩很熟的样子，你这个问题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范清清你可别小看自己，诈骗集团华东地区的负责人，你们在长明市的几个人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据我和小李他们聊天，你们在魔都还有十几个人呢。 而且据他说，那波人比小李他们还早来大陆一个月，也许这个时候，魔都的猪崽已经养大要被宰杀了吧？”
这个消息很重要，但魔都这么大，就算杀猪盘已经开始，如果受害人不报警，警察也发现不了谁正在上当受骗，庄强早几天就把这则消息发了过来，专案组这边没有犹豫直接把消息传给了魔都警方。 目前魔都警方也只能在各个平台，包括手机短信、公众号、各种短视频网站等进行宣传，好消息是还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报警电话，坏消息是没有在魔都发现那些杀猪客。 所以，魔都警方在搜查了几天之后，认为这些杀猪客在魔都搜集完猪崽资料之后，已经离开了种花国。 如果在国内找不到他们，那么只能阻止那些受害人上当，但是这个任务更是难上加难，很多受害人的行为在整个受骗过程中像个二傻子，完全已经陷入了自我迷失的地步。 别说警方各种阻止和提醒，就连他们的亲人朋友都劝不住，和深度du瘾差不多。 范清清当然不会轻易交代，交代她以后就完了，估计走出种花国一步就会被人干掉，“对不起，你说的这些事我不知道。 庄强，还有各位警官，我在长明市所做的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以承认，但是其他的罪行你们你们可别强加我身上，再怎么说，你们种花国不是号称依法治国吗？”
张雨绮拿出一张桑贾伊的照片，摆在了范清清跟前，“你应该知道，你已经被你们集团抛弃了，这次这个南东亚人没杀掉你，并不代表你在种花国是安全的。 等到天亮之后，不管你交不接待，我们都会把你送到看守所。 也许你在看守所是安全的，但是进了女子监狱，你总会感冒发烧生病吧？”
范清清看了张雨绮一眼，这女警官可以呀，虽然没一句威胁她的话，但处处都在威胁，她也确实没想到集团看到自己被擒就直接让桑贾伊杀了自己。 按说就算自己被抓，顶多也就关两三年时间而已，要是再花钱打理一下... 桑贾伊为啥一定要杀了自己呢? 范清清心里有很多疑问，她和桑贾伊有过亲密关系，知道这个人就是一根筋，只可能收到了上级指令，要不然，不会对自己直接下杀手。 “好奇问一下，你们抓到了桑贾伊了吗？”
庄强看了一眼张雨绮，看到领导点头，他回答道：“当着我们这么多警察的面想杀人，还能跑掉？也许你不信，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他被我们警方给打成了猪头。”
他说着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看看，这就是要杀你灭口的桑贾伊，就这满头包你还能认识不？”
范清清看着手机里的桑贾伊，真有点不敢相信，要知道桑贾伊在南东亚格斗圈里可是非常有名的存在，就算他不用飞刀，光凭自己的格斗技巧，四五个警察是拦不住他的。 看着范清清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庄强轻轻一笑，“武功再高也怕警棍，没办法，他这满头包都是被警棍打出来的。”
张雨绮看到范清清神情还处在不敢相信的状态，连忙问道：“范清清，你应该是不常来大陆吧，你不会还以为我们大陆警方还是草包吧？你放心，如果你交代的事情能让你有重大立功的表现，我们警方会给予你保护。”
范清清不屑的说道：“保护？怎么保护？不判我刑？还是能给我种花国国籍？”
庄强捂额，“范清清你还真敢想...” 他还没说完，耳麦里就传来万海洪的声音，“告诉她，国籍不可能，但如果她向警方提供的信息可以让很多人避免上当受骗，或者追回被骗资金，或者能让警方抓到诈骗分子，或者诈骗分子在国内的其他重大违法行为... 我们原则上可以帮她在出狱之后提供绿卡或者她整容换个外国籍的身份。”
庄强心里有点震惊了，说实话，他自己虽然是刑侦工作的警察，但是接触到的诈骗工作多是多，就是诈骗金额上亿的都没有，都是一些小案子，可能主要他之前只是一桥区刑警大队的一位普通侦查员吧。 光听说某某市警方破获了多少重大诈骗案子，追回了多少现金，抓了多少人。 现在他再看范清清，双眼能冒出金光来，自己还是不够敏锐呀，看看万支队，直接拿出这么多有诚意的东西来表明警方的态度，“范清清，如果你老实配合我们警方，我们可以答应你一些条件，比如...” 他把刚才万支队答应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和张雨绮他们等待范清清做选择。 庄强没有大型诈骗案的经验，但是卫如冈有啊，他以前也参与过一个大型诈骗案子，甚至当时那个案子还有特勤打入了南东亚诈骗团伙内部，策反了一些人，这些人听说后来在种花国服刑之后就被警方秘密安排到了其他地方生活。 警方在这之前是有过这方面操作的。 当然，既然是服刑人员，就算你换了身份，换了相貌，警方还是会安排人进行监控你的生活，具体如何，一个案子一个情况，最重要的还是看当事人功劳大小，还有办案人员的态度。 范清清意动了，如果出狱后警方能给她安排个新身份，提供整容，那就相当于换个人生了，干诈骗这行是挣钱，但她这些年付出的也不少，她的实际年龄已经三十多了，再往上爬也没了路子。 诈骗集团华东负责人，听起来有很大权利，其实就是负责在华东地区搜集核实猪崽们的资料，回到南东亚，她就成了光杆司令，负责的事务特别少。 等到这波猪崽收割完毕，继续在种花国其他地区收集资料。 如此轮回。 这后半生，她突然想找一个老实人嫁了，或许相夫教子才是人生正途。 “警察同志，我能不能见见你们领导？”
范清清低头沉思了半天，终于抬头看向张雨绮，对于庄强，她看都没看，因为庄强这个2毛1一看就是个打酱油的，能有多大的权利。 张雨绮心中一动，自我介绍道：“我是长明刑警支队重案二大队大队长，这位是反诈中心大队长，庄强刚才说的话，也是我们要说的。 这一点请你放心，我们警方说到做到是没问题的。 而且，像你这种情况我们也操作过，之前甚至还有在国外策反的诈骗分子，回国服刑之后在大陆生活也是可以的。”
人只要有希望，就会逼着自己往希望的路上走。 范清清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也不想放弃，听到张雨绮的话之后，她也明白，再大的领导估计也是这个承诺，种花国这些警察就是这个样子，从不和犯罪分子讲生意。 又犹豫了半天，想到出狱之后，肯定是会被种花国遣返到南东亚，到时候集团会不会处理掉自己呢? 如果没有桑贾伊，她认为肯定不会，但现在她还没入狱呢，就差点被桑贾伊一刀子给弄死了，算了，诈骗这条路自己已经走到头了，“我可以坦白，但我希望可以保留我的国外财产。”
卫如冈一脸喜意，抢先说道：“个人财产这个问题不大，因为我国法律判刑的时候会有处罚金额，但你不是主犯，客观犯罪行为不大，又加上立功表现，处罚金额不会很大。”
接下来范清清又问起了她具体能判多少年，对于这个问题，警方真不好回答，只能说个大概，她鼓动庄强实施诈骗，就算这几个小案子都放到她头上，金额还不足十万，她这顶多也就三年左右。 接下来还有袭警还有打探警察信息。 如果范清清提供的信息有重大立功表现，她这数案并罚到底多少年，还真不好说。 范清清又问了很多，比如案子结束之后她在看守所和女子监狱的事情，这一点，卫如冈没有回答，交给了张雨绮，张雨绮嘴角撇撇，把种花国警察处理这方面的各种事情都给她讲了一遍。 重点提出了如果她不想在平江省女子监狱服刑，可以给她转移到其他省份的监狱。 范清清问东问西，问的许正都困了，没想到这种审讯到了最后会成了这个情况，他之前还真不知道，警方能给这种犯罪的外籍人士提供绿卡，学到了。 当然，范清清能不能拿到这张绿卡，就得看她的立功表现了，他大概估计了一下，如果按诈骗案的案值来说，没有十亿以上都不好说。 谈完了细节，范清清感觉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下，前途有点光明起来，她转头看看庄强，突然间，觉得庄强不就是个老实人吗？ 这么多天，他也就摸了摸自己小手。 到最后，范清清开始交代她知道的诈骗集团所有事。 和许正猜测的差不多，她这个级别的人知道的重要消息并不多，但是这个女人还有秘密武器，就是她的身体。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她用身体多多少少换回来一些金钱和消息，虽然不一定准确，但也引起了万海洪的高度重视。 比如范清清交代了她在一位高层的床上听到的一则消息，这几年集团在种花国建立了很多网贷公司，这些公司有正规的，也有不正规的。 正规的不提，不正规的几家公司她还真知道。 其实他们的诈骗方式非常简单，比如说给用户提供高额度，2-5万，但是不能直接体现，要让用户提供银行卡流水，为了验证公司的合法性，他们会先给用户汇款两千块钱。 这个时候，用户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吞了这两千块钱，但是两千块钱可以立案，你不还钱会收到法院传票； 另一种就是你按照网贷APP客服的提示继续往下操作，然后，他们会让你提供手机验证码，确实你银行卡里面的钱。如果没钱他们确实转不出去，但他们会同时发给你一份合同，你签了合同这五万块钱你就可以体现了。你正好缺钱用，肯定会签呀，这一签，就落入了他们的圈套。接着你会发现五万块钱你不能体现完，因为你的银行流水只能提现3万，剩下两万就需要你凑够转到他们公司银行卡上，然后五万块钱一起提现。 这个时候，你肯定不信呀，就不想理他们了，但是他们会用合同威胁你，如果你不履行合同就会他们起诉... 还有一种诈骗方法，就是等你在他们网贷APP上填写了各种资料，然后提现了一笔五千块钱，只要你提现，这笔钱就会到账，但是这笔钱不是他们诈骗公司的钱，而是他们用你的信息在其他平台注册借贷出来的，他们不怕你不还。 你提现之后，他们就会和你联系，然后各种忽悠你的方法就来了... 总之，这种诈骗网贷APP有的办法来骗你的钱，也不知道，这些受害者都沦落到网上借钱了，怎么还会被诈骗集团骗那么多钱呢？ 许正接触到的，都是借遍了身边亲戚朋友，唉，总之，只要在网贷APP填写了个人资料，就会被这些平台注意到你的信息，别说什么正规不正规，他们客户信息都是共享的，一查你所有的信息都有。 再加上现在的各种大数据，有一些黑公司还专门倒腾个人用户信息，所以借贷的人经常更换手机号是一个好选择，就是有点麻烦。 范清清说的很透彻，她在审讯室里说了很多他们集团研究出来的新型诈骗方式，许正是大开了眼界，而且也震惊了他们的规模，据范清清的说法，他们集团有五大部分。 像她负责的只是杀猪盘这样的传统诈骗；接着是新型网贷；三是传销似的诈骗；四是移民骗局；五就是刷钱，各种刷。 当然还有其他分类，要是再说详细点的，她能说一天。 可惜的是，她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谁负责，长什么样，她能提供的并不多，但总归还是有几个高层的样子她说了出来，许正当场做了模拟画像。 还别说，从中还真找到了两个逃出去的B级缉捕犯，只是目前他们远在南东亚，抓是不可能抓捕了。 范清清最终还是告诉了警方一个重大信息，她知道的集团在魔都几个负责人，分别说了他们的长相，许正也画了出来，在内网查询，身份信息很干净。他们主要是负责诈骗集团的网贷APP，一个正规，七八个钓鱼网贷APP，初步涉案金额应该有20亿左右。 这个还是保守估计，因为那个正规APP规模挺大的，这种用刷钱和国内商人合作开的正规借贷平台，算不算违法，就得等警方详细调查了。 只是让专案组成员们有一点点泄气的是，这些网贷APP负责人全都在魔都，看样子，这到手的功劳又得分出去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