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狄懵了,“什么、什么……这管我什么事!”
思及方才怎么都拦不住路景扬的无力感,他奋起反驳:“路景扬要做什么事情,我能拦得住吗?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我怎么会知道他什么性格!”
沐曦也正在气头上,冷言道:“我可一点都不了解他!丁点都不了解他!”
身为外科医生,居然在伤还没痊愈的状态去喝酒!还喝得烂醉,连话都说不清楚!沐曦简直要气死了——虽然她压根分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对方喝酒着急,还是因为对方喝醉之后胡言乱语生气。“你又阴阳怪气什么!”
宋狄也被染上几分怒气,硬邦邦道:“景扬对你还不够好吗?几次三番帮你,上次还救了你的命!沐曦,你扪心自问,有你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吗?你好意思吗?!”
一提起此事,沐曦顿时如喉咙里被塞了棉花一般,堵得说不出话来了。毕竟,路景扬的确救了她的命。那一天,如果对方压根不当回事,又或者晚去了那么一会儿,她当时肯定会被发狂的许父砍成肉泥的。电话那头陡然沉默下来,宋狄也察觉出不对劲来,刚想找补,放在耳边的手机就被路景扬抢去了。方才二人吵得激烈,路景扬在一旁看得无比担心,总算找到机会抢回手机。他忙道:“沐曦,你先别激动,缓一缓,我马上就过去。”
“你过来个屁!”
沐曦急得狂爆粗口,“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想来找我,你脑子也进酒了?路景扬,你给我好好站在原地,把手机给宋狄!”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宋狄自然听到了。他也不想让路景扬这么晚了还顶着一脑袋的绷带出门,故而闪身手快抢回手机,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出去的。不过,景扬压根没喝酒好不好?你少胡说八道!”
吵嚷了半天,他险些忘了解释最关键的地方。“没喝酒?”
沐曦忽而松口气,但很快又毫不客气道:“这么说来,他刚才说得那些话都是真的了?路景扬、宋狄,之前是我小瞧你们了!”
说完,她“啪”地挂了电话,而后将手机狠狠摔在床上。亏得她还担心对方,竟天真的以为对方那番话是在醉酒的情况说出来的,天真的主动合理化对方的行为和措辞。正在气头上,门外响起沐母犹犹豫豫的声音:“小曦,你没事吧?”
“……没事。”
沐曦深吸口气,沉着声音应道。刚才吼得声音的确太大了,她有些后悔。左右宋狄还在路景扬身边,就算真的去喝酒了,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嗡嗡嗡!”
摔到床上的手机又响了,不出所料,来电人又是路景扬。沐曦扶额,又是烦躁又是说不出来的别扭——他到底想干什么?!“刚刚你张奶奶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坐坐,你送她的小狗从医院回来了。”
门外的沐母不知道屋内的情景,兀自道:“小曦,你要过去坐坐吗?”
盯着震动不停的手机,沐曦咬了咬唇,再三犹豫后,还是拒绝了:“妈,您一个人去吧,我想早点休息。”
“盛颂也在家呢。”
沐母不死心地劝:“你最近不是在忙什么香水的事情吗?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你不想跟他谈一谈吗?”
听着沐母这昭然若揭的心思,沐曦暗自好笑:“香水的项目我们已经忙完了,妈,我真的不去了,你代我跟张奶奶问好就行了。”
再三劝说都没能劝动对方,沐母只得叹口气:“那我出去了,你早点休息。”
“嗯,知道。”
沐母走后,沐曦才深吸口气,接通电话。“又干嘛?”
她没好气问道。“景扬……去你家了。”
电话那头的宋狄喘着粗气,“你、你现在在家吧?家里有没有其他人,他现在——”沐曦拧紧了眉,边往外走边责怪道:“天都黑了,还这么冷,他伤还没痊愈,你怎么把他给放出来了?宋狄,你是怎么照顾病人的——他什么时候来的,坐车还是跑步?你在哪里?”
说到底,在这么冷的天带着一身伤从医院跑出来,还是太危险了。路景扬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多少要关心一下,沐曦如此自我安慰。“我倒是想拦,可他力气那么大,我怎么拦得住?”
宋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不时停下来缓一缓,他趁着停下来休息的空档,回答沐曦的问题:“他跑出来有一阵子了,医院离你家不远,我觉得,他可能很快就到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急,仿若催命似的。沐曦本也正准备出门,一听这声,急忙上前开门。“小曦!”
果然是路景扬!许是从医院逃得匆忙,对方只在病号服外面罩了见外套,下身则是在风中直晃荡的条纹病号服,因跑得急,他脚下的拖鞋满是灰尘,还有一只脚的脚后跟露在外面,染上了不少泥点。沐曦气得要命,偏对方毫无感觉,支着单薄的身子站在门口,一脸郑重且认真地盯着她,“小曦,我觉得有些话,我们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说个屁说!”
气极的沐曦上前一把把人拉进来,随手扯起沙发上的毛毯扔到对方怀中,“你是铁人吗?穿这么少一路跑过来都不会冷吗?!路景扬,你故意做出这幅惨兮兮的样子是想做什么?!”
路景扬似是愣住了,半晌,才捏了捏怀中毛茸茸的毯子,嗫喏道:“我、我没有……”“你没有什么?”
沐曦质问道:“你是没顶着一脑袋绷带从医院跑出来,还是没只穿着病号服和拖鞋在零下的室外跑步?”
路景扬咬了下唇,眼中蓦地流露出浓浓的委屈,半晌,才垂下眼帘,小声道:“我只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我……我这样不是——”“不是什么?”
沐曦没好气打断:“不是故意装可怜、卖惨?路景扬,没想到你那么清高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开始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