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出去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朝北君澜抱了抱拳,道:“皇上,属下将见面的地方定在揽清楼,可行吗?”
揽清楼是专供贵人喝茶看戏听书聊天为一体的茶楼,也是北君澜在京都的产业之一,原因无它,只是为了让沈瑶出来有个玩得舒心罢了,自己地地盘,隔间自是最好的,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都由个人喜好。延安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也是觉得在自己的地盘,安插人手比较方便。北君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手握朱笔沾了沾朱砂墨,道:“你办事,我放心,着手安排就是。”
“是,属下定不会辜负皇上给予的信任。”
延安郑重的点了点头,方才出了议事殿。按照以往的法子,将信鸽换来,将准备好的密函递了出去。玉泉山庄,余庄主收到回信后,心里头猛然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儿子,道:“皇上既然答应见面,姚儿的事情就还能有所转机。”
余少庄主却没有那么乐观,道:“爹,皇帝狡诈如狐狸,筹谋算计更是一等一的,您如何能滑得过他?玉门已经惨遭灭门了,谁知道他会不会伺机对您动手?”
他并非是不疼妹妹,而是比起妹妹来,父亲较为重要,玉泉山庄满门亦重要。余庄主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晦涩的眸子深浅不定,半晌,才徐徐为他解答:“你以为皇帝的目的在于除掉玉泉山庄吗?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玉门可是轻轻松松就被他的人给灭了,凭此一条,别说除掉咱们山庄,就是将整个武林血洗一次都能做到,是以,你别妄想动什么歪心思,惹急了他,那咱们才是自寻死路。”
余庄主到底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了,这辈子吃过的盐走过的路不少,阅历和见识自然也比余少庄主要多些,怕自家儿子犯蠢,他只能交代一些。余少庄主的确不明白,即便他爹一再强调了,心有不忿道:“爹,那咱们只能束手就擒,任由皇帝拿捏了吗?”
“不然呢?”
余庄主没有回答,反问他。余少庄主顿时无言。“行了,若有想不通,再回去琢磨琢磨吧,两日后,咱们一道去揽清楼见见这位皇帝。”
余庄主挥手,将儿子打发走,兀自在榻上坐了下来,继续与自己对弈,将剩下的棋盘给填充满了,心中才算有了几分成算。……行宫,骆厢走后,沈瑶也提不起兴趣出去耍乐了,整日待在寝殿内,不是给北君澜绣荷包,便是跟自家儿子讲讲神话故事,偶尔还是会跟碧荷叶山在院子里扔一扔沙包。转眼,便到了两日后,北君澜和延安乔装一番,便要乘马车去揽清楼见玉泉山庄的庄主了。延安将马车上的脚凳取了下来,正要扶北君澜上马车,沈瑶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北君澜,非去不可吗?”
这厮真是皮痒了,将她瞒的严严实实,若不是碧荷支支吾吾说漏了嘴,她只怕现在还不知道北君澜离开行宫是要去做什么?北君澜回过身来,瞥了沈瑶身后的碧荷一眼,碧荷缩了缩脑袋,一脸心虚的模样,北君澜揉了揉眉心,确定自家小皇后是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了。“自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放心,为夫不会有危险的。”
“若只是为了给我报仇,出口恶气,那大可不必,我早就不恨余姚了。”
其实恨不恨的有什么必要呢?余姚已经够惨的了,现在还在牢里蹲着,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了,王太师回乡下前已经写了和离书给她,自然她也不再是王夫人,只是余姚。王家遭此劫难都是因为余姚,她的儿女只怕也会记恨她,将来愿不愿意见她都是两回事了,更别说赡养了。“这只是其一,除此外,还有更重要的理由呢。”
其实最重要的他的确是想为沈瑶出口恶气,但北君澜不会明说,让沈瑶心里有负担。沈瑶眼巴巴的瞅着北君澜,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说谎,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只能败下阵来。“那你就去吧!但是不可逞强,若能达成共识最好,若不能……你必须得全身而退才好。”
其实她更想做的是跟着去,但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手无缚鸡之力,去了反而给北君澜添乱,所以她懂事的选择留在行宫里,等他回来。北君澜心里暖洋洋的,笑着点头答应,“娘子放心,你家夫君不会有事的,延安已经布下了守卫,情况不对劲的话,他们定会护着我全身而退。”
如此,也算是给沈瑶吃了一颗定心丸。沈瑶也只能点点头,怕北君澜不放在心上,只好再三交代延安:“照顾好皇上。”
“是,属下定幸不辱命,一定保护皇上周全。”
延安还能怎么办?也只好再三保证一定不会让北君澜出现意外了。沈瑶满意了以后,总算是挥挥手,道:“那你们走吧!”
北君澜差点就被她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最终忍不住靠近她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的头发都给弄乱了以后,才回身上了马车。沈瑶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吐槽北君澜,心情莫名的好受了一点。碧荷看着马车走远了之后,才敢冒出头来,看着自家娘娘有些不解:“娘娘,奴婢不明白,您追出来说了这么多,顾虑忧心还不舍,怎么这会儿又一脸咸淡都无所谓的样子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皇后娘娘真的是怕皇上会有所危险,所以才巴巴的赶来呢。沈瑶叹了一口气,“我若不这样情深意切,怎么叫北君澜心软带上我一起去见见世面呢?活的玉泉山庄的庄主咦,我还没见过呢,可惜他没有上当。”
对此,沈瑶表示十分遗憾。碧荷忍不住满脸黑线,“娘娘,您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沈瑶一甩衣袖,往回走了去,又道:“说来我已经见过活的玉门尊主了,想来杀手的气质都差不多,也不算多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