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笑话!”
一道尖锐的女声突兀的插了进来。文夫人看过去,只见穿着一身粉色夹袄的女子撑着油纸伞盈盈走过来,看着她的眼神仿佛真的在看笑话一般。那人刺耳的话还在继续:“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那人又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孟夫人骆厢,夫君是大将军就不提了,难得的是还同皇后娘娘交好,她的女儿还是皇后娘娘的干女儿呢,岂是你们能相提并论的。”
文夫人气得脸都涨红了,指着她的鼻子,“你又是什么东西?轮得着你到我跟前来说三道四了。”
这京城都是些什么人哪!连几句抱怨的话都说不得吗?刀子嘴豆腐心,文夫人典型的就是这类人,有什么瞧不顺眼的,一定当场就会说出来,不了解她的人,往往都会误解她。别说文夫人气恼了,就是一旁的其他人也看不过去,纷纷出言。“陈杏红,差不多就得了,俗话说得好,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你可别落得跟你姐姐一个下场。”
“可不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里头长了包,竟还有闲工夫站在这风雪里头说三道四,你乐意冻着,我们可不想。”
“陈瑛岚的妹妹,脑子能好到哪里去?”
诸如此类的话,络绎不绝的从别人的嘴巴里说了出来。文夫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京城的贵女这般能说呢,那嘴巴喋喋不休的,跟说书先生有得一拼了。也就是从她们的嘴里得知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陈杏红,陈瑛岚的庶妹,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罢了。当初,陈瑛岚在大街上抢了小国师的玉佩据为己有,还大言不惭的倒打一耙的事迹都传遍了。原本为他打抱不平的袁公子得知真相后,整个人犹如日了狗的模样,至今还叫人记忆犹新呢。本来这样的宴席,陈杏红一个庶女是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谁让陈瑛岚那小白莲不争气,当众被拆穿了不说,还被皇后娘娘让人送回来陈家,诘问陈大人是如何教女的?陈大人一张老脸都丢尽了,将陈瑛岚狠狠的骂了一顿,甚至还动用了家法,现如今都尚在禁足中呢。即便不禁足,陈大人也不会再让陈瑛岚入宫碍了皇后娘娘的眼就是了。嫡女不能出席,陈大人只能让家中庶女来充充数了。毕竟这是个好机会,错过了岂不可惜。可怜陈大人不知,嫡女都被教养差了,庶女又能好到哪里去?照样是惹是生非的性子。陈杏红听到旁人如此说她,一瞬间神情就阴沉了起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旁人好心帮衬,文茹玉再不喜与人争斗,也不能不识好歹。“陈姑娘还有心思说别人,她们那叫仗义执言,你……你这才是狗拿耗子。”
讥讽完陈杏红,文茹玉又转头向她们道谢:“小女文茹玉,拜谢二位姑娘。”
“不敢当,不敢当,文姑娘别这么客气,也是你说得有理,人跟狗,物种都不同,讲道理怎么可能讲得通呢?还是别理她了。”
“是呀,风雪越发大了,咱们还是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去清泉殿再说吧!”
开口的是两个姑娘,她们在来之前就被家中交代了,绝不能惹事,但遇上事了,也不能退缩,能帮衬几句就帮衬一下,没准还能结个善缘。这不,她们虽看不上文夫人那火爆的脾气,但见她被人嘲讽,还是乐意帮衬几句。没想到她们母女竟是文家的,当真是结了善缘了。文茹玉点点头,“两位姐姐说的是,咱们走吧!”
那两位点点头,率先走了。文茹玉也搀扶着自家娘的胳膊,跟在她们后头,但是也不忘说上几句,“娘,您也瞧见了,这宫里非富即贵,又是皇权至上,可不是兰舟那个小地方了,咱们惹不起,您心里若是不痛快,暂且忍忍,回府里再数落给女儿听,好吗?”
她也是头一次来参加宫宴,心里实在担心得紧,万一捅了篓子,连累了父亲就不妙了。文夫人期期艾艾的点头,闷声道:“知道了。”
众人都走了,陈杏红满面阴沉的站在原地,盯着文茹玉母女离开的方向,恨不得将她们给生吞活剥了。绕是她只是家里的庶女,却也是疼爱着长大的,何曾受过这样的气?那个文茹玉竟敢讥讽她是狗,这口气她咽不下。哼!别让她逮着机会,否则,她一定要叫她瞧瞧自己的厉害。邱亭扶着邱夫人刚下马车,徐徐而来,正好撞见这一幕,不由得头疼,无奈道:“娘,您也瞧见了,这些贵女也就是个名头了,这样的人品……要是娶进门来,那还不得作天作地,把屋顶都给掀了。”
邱夫人不认同的看了邱亭一眼,说道:“别一棍子打死一伙人,云英未嫁的姑娘还是有好的,娘看那位文姑娘就不错。”
“文尚书的女儿?”
邱亭心底有些怪怪的,同为六部的尚书,邱亭自是知道,文家是刚从地方上提拔上来的礼部尚书,刚入京城,只怕才安顿好呢。邱夫人惊诧道:“你也认识?”
“娘,人家是待字闺中的贵女,我如何能认识?”
邱亭都要无语死了,拉郎配也不是这么个配法呀。他的本意只是想让母亲打消相看的念头,没想到她倒是越发来劲了。邱夫人一脸遗憾:“说得也是。”
清泉殿。这处是临时挪出来作宴饮的地方,胜在它大,能容纳不少人,倒是不必挪到别处去了。大越也没那么多讲究,男女皆可同席。只不过现在为时尚早,沈瑶让宫人在偏殿里头放了不少小玩意,总之,不会叫众人闷着就是。骆厢乘着轿辇,自是比别人来得都早,沈瑶已经在打叶子牌的桌子前头坐下了,看到她来,立马招手,“厢姐姐,快来,四缺三。”
“噗!”
骆厢忍不住笑开了,“既是四缺三,我来了,不也还差两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