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李肇连知道你们是何人都不配,我又何必让予二书?而且,二书不是封禁了吗?我出让便是有罪,你们可知道?”
李肇反唇相讥,直陈原屈。 众学子听了愣了愣,他们急着要弄到二书,竟忘了这茬,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李肇继续说:“还有,故意藏书之罪,这也是罪?何况,我长安乡还有二书吗?全给你们撕毁了。”
最后一句声如洪钟,震彻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貌似真有此事,当时他们太过激动,几乎将整个书摊都毁了,里面的书撕得一本不留。 一下子,整个场面沉寂下来。 好几个呼吸,才有一人怔怔地走了出来,还算有礼貌,说道:“听说你长安乡掌握一种叫什么印刷术,可以再印呀!”
再印?李肇气极,这话说得轻巧,实质是推卸。 反驳:“我长安乡掌握着什么与你们有关吗?叫我印我就印呀!那当时叫你们别砸书摊,你们为什么就砸?难道我长安乡在你们眼里是可以拿捏的,想砸就砸,想叫我们印我们就得印?”
“有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
有人反驳,“你拥有决定我们命运的二书,就应该给我们印,这是你必须要做的。”
“我们可是大秦的学子,将来的希望,你藏着二书,就是阻碍我们的前程,阻碍我们为朝廷效力,这是你的罪。”
“必须要做?阻碍你们的前程?我的罪?”
李肇冷笑,“当时你们合力毁我书摊,撕我二书,还力挺封禁二书的时候,怎么就不说二书是你们的前程?怎么就不维护二书呢?反倒现在在胡说八道?”
“既然二书是你们不想看到的东西,我现在不卖了,怎么就成了罪了?难道说对你们有用就应该让出来,没有用就成了罪?有这么扯淡的吗?”
众人听之无言以对。 有人耍起了无赖,“我们不理,反正你将如此之书藏着掖着,就是罪,你就应该为我们提供二书。”
更有人故意起哄:“是呀!你就应该为我们提供二书,否则就是有罪,我们会如实禀于朝廷,让朝廷来治你的罪。”
李肇无语了,和这些人说话心脏要有极大承受力,否则会被气死。 他不想说话了,冷冷道:“也罢!你们要禀于朝廷就赶紧吧!”
李肇甩袖就走,再和这些人说下来,他必定会吐血。 “想走,没那么容易,交出二书。”
有人大吼,“大家伙们,拦住他。”
顿时,所有学子皆动了起来,狠狠地冲向长安乡众,冲向被保护起来的李肇。 学子乃百众,长安乡众才不到一百,而且还不能动用武器,几对一之下,奴役根本无招架之力,一个个被砸到。 看着如此不堪的场面,李肇火气嗖嗖地往上冒,突然大吼一声:“谁想死就继续乱来。”
但极力地压住火气。 这话算了起了一点作用,就那么沉寂了好几个呼吸,但不知谁吼了一声:“不用怕他,难不成他还能杀了我们,要知道我们可是学子,朝廷有令,天下要善待学子,对我等不敬,便是对朝廷不敬。”
“对,不用怕他,逼迫其交出二书,我们才有出头之日。”
这话极具煽动性,立时,学子们再次骚动起来,纷纷踩过奴役,要将李肇包围起来。 李肇可谓怒火攻心,但表面上却显得非常平静,平静到令人惊怕。 旁边背着一个包裹的阿超看之,下意识地一退,他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因为刚才少爷悄悄地让他去拿一物,此物便是火箭筒。 当时在嵯峨山剿匪后,便将之拿回了长安乡。 果然!真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阿超,东西拿来!”
语气非常冰冷和无情。 阿超一惊,连忙劝说:“少爷,不要冲动,如果出事,陛下会问责的。”
李肇的声音更冰冷,“问责?难道就让他们自恃学子身份践踏我长安乡?拿来。”
李肇夺过阿超身上的包裹,脱下布袋,露出一明晃晃,绽放冷意如同竹筒般的东西。 双眼一闭,不出两个呼吸,一枚看起来无任何特殊之处的东西出现在手中,甚是沉重。 此物看起来虽普通,但如果嬴政在的话,必定会大惊失色。 这正是能毁天灭地的大杀器。 “少爷,请三思!”
阿超连忙跪下,他真怕少爷动用大杀器,会给长安乡带来恶劣的影响。 但学子们无人见过这个东西,以为不过是虚张声势的把戏罢了,并不当一回事,反而冲得更凶,誓要将李肇拿下,逼其交出二书的作势。 “李肇,别以为拿件奇怪的东西就能吓住我们,今天不交出二书,我们绝不罢休。”
“大家伙们,将其拿下,就不信他还敢不交出来。”
“对,拿下!”
顿时,数百学子汹涌,人虽弱,但胜在多,奴役和农人们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纷纷地被压倒在地,更有人走向李肇。 “真是不知死活!”
李肇举起火箭筒,双手托着,瞄准了人群。 双眼迸射出暴戾。 阿超看之吓傻了,连忙劝说:“少爷,不可,不可呀!”
接着他又对着冲过来的人群吼道:“停下,快停下,你们不要命了吗?”
“走,有多远给我走多远,否则你们都会死的。”
这吼声不可谓不大,在人群中飘荡,所有人都听到了,但他们又怎会去听呢? “别听他胡说,这是吓唬之言,不足为惧,反倒是如果我们拿不到二书,就真的要死。”
阿超的话毫无作用,人群冲势不减,甚至露出觊觎之光。 “完了,完了。”
阿超哀嚎,也不知是说少爷完了还是人群完了,他一个劲儿地跌坐地下,哀求无用,只得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可想象到,即将到来的将会是血肉模糊。 咔! 这是机扳扣动的声音。 霎时,竹筒般的东西抖了抖,一股青烟冒出,伴随着一声巨响。 巨响过后,一道白光耀光,差点灼伤人群的眼睛,顿时一股可怖的恐惧笼罩着整片空间,如魔鬼降临,地狱崩塌,世间沦陷。 轰隆隆....... 白光刺破眼球,惊天巨响震彻寰宇...... 一切皆如灰飞烟灭,空间崩塌…… 几息后,寂静,死一样的寂静,似乎世间消失了,无尽虚空覆盖,又似乎万物都已怠尽。 “哎!少爷,不值得呀!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无耻之徒罢了,何必毁了自己前程呢?”
阿超感受着这一切,不禁低哀。 遂缓缓地睁开眼睛,他要看看人群在如此大杀器下死了多少,看看少爷的怒火平息了没有,同时也劝少爷快逃走。 毕竟,灭杀学子是大罪,虽然这些人皆...该死! 眼皮撑开一道缝隙,霎时,入眼的一切令他大为惊骇,不,是莫名其妙才对,对,就是莫名其妙,因为,他看到的和想的完全不同。 大杀器出,毁天灭地,这是传言中说的。 但眼前情况似乎不对,人群始终是人群,没有任何变化,唯一变化是他们吓住了,竟如木鸡般呆住,腿脚抖着抖,颇耐人寻味。 “这不是大杀器吗?他们怎会一点损伤都没有。”
阿超不解地嘀咕,目光遂远扫,落在一处浓烟弥漫的地方。 那里,飘来一股股浓浓的扑鼻味,甚是呛人,地下,却是一个深坑,旁边尽是废墟,看之触目惊心,甚是吓人。 “这是......”阿超终于意识到什么,惊讶出声。 他对长安乡非常熟悉,那个地方原来是没有深坑的,现在出现了,这代表着什么呢?谁都知道。 少爷刚才用大杀器轰的并非人群,而是不远处的这个地方,他并没有要杀学子,而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吓得我!”
阿超拍拍胸口。 这个下马威的目的达到了,还非常明显。 眼前呆如傻子般众人不就是吗?就是,已经过了好几刻钟,竟动都不敢动,面露惊骇,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们是彻彻底底地吓住了。 当然,瞬间轰出如此大的深坑,还发出如此巨响,是谁都会害怕,更不用说从未见过如此东西的秦人。 “只是......太不值了。”
一会儿,阿超很替少爷不值,就为了震慑这些无耻的人却耗费掉了一炮,浪费呀! 这些人不配少爷如此浪费。 “嚷嚷什么呢!还嫌少爷我不够烦吗?”
“赶紧将这些人绑起来,拖出去喂野兽。”
李肇敲了一下阿超的头颅,指了指被吓呆的人群。 阿超望了过去,会意,却怔怔地问:“少爷,不好吧!喂野兽很惨的,而且会很痛。”
“痛?痛,好呀!他们刚才那个嚣张劲儿,应该不知痛是什么吧!让他们尝尝又何妨。”
“少爷英明,野兽撕咬,肉一块一块地被撕下来,然后吞掉,血流满地,他们一定会很痛的。”
听着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言地说着恶心的话,正不知所措的学子们听出一声冷汗,呆滞的身子如同被浇了一桶冰冷的水,立刻清醒过来。 人虽清醒,却没有了刚才的嚣张,眼球里,竟尽是抖动的黑瞳,可见他们对李肇的惧怕。 “李肇,不,李将军,我等这就走,就走。”
有人还算识趣,对着李肇拱手,做退走状。 他听出了李肇的意思。 有了第一人说话,就有第二人,很快,所有人都对着李肇拱手,忌惮之意非常浓烈,就欲要走。 李肇没有阻拦的意思,他本意并非毁了这些人,只是不让他们闹事而已,走便走了。 又或许,他们只是一堆被人利用的可怜虫罢了,他没必要再针对下去。 如果真针对他们,反而会被某些人抓住把柄,后果将会很不好。 为了预防万一,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如果真有人为作梗,他不介意送些‘厚礼’。 “慢着!”
李肇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众人心中响彻,他们立马不敢动了,小心翼翼地转头,怯怯地望过来,望向那个轻易毁去一片天地的人。 有胆大一点的人忙问,显得相当敬畏。 “李将军,还有事吗?”
李肇木扫全场,看着个个小心翼翼的样子,很满意地一笑,道:“当然!”
“你们今天所来我长安乡全为二书...”语气柔和了很多,“你们对二书的急切我能理解,但你们要知道,此刻的二书还是禁书,禁代表什么,你们可懂?”
“我李肇乃守法之人,绝不会干出违法之事,你们可又懂?”
听着李肇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有些人懵了,但还是有醒目之人,眉头皱了皱,一时,小范围议论开来。 “好了,不要再打扰我长安乡的清静,都滚吧!”
李肇的目的已达到,自然不想再看到这些人,相信这些人当中是有人懂他的意思的。 很快,这些人都屁颠颠地走了,来时嚣张跋扈,去时灰溜溜,就似乎每留一刻,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一般。 ...... 半个时辰后,整个长安乡恢复平静,受伤的人都抬到阳庆那里。 虽说这些人被打得很惨,但那些学子还是有分寸的,都是些皮外伤,阳庆早已研究出比较实效的外伤药,比如正骨水之类,很好给伤者上了药,大大减轻他们的痛楚。 李基农早已被阳庆下了药,脸上的伤淤退了不少,衣饰也换了,便第一时间找上李肇。 “你这个混小子,干嘛放他们走?”
李基农还在气头上,想当时那个学子一拳砸来,差点让他破相,他吞不下这口气。 “怎么?叔父想宰了他们?”
李肇打趣。 “哼!宰了太便宜他们了,如此损我,得让他们大出血。”
李基农愤言。 “哦!叔父如何让他们出血?”
李肇来了兴趣。 “当然是卖二书,他们不是想要吗?那就来买呀!之前我还打算提高一倍价格买给他们的,但现在改变主意了,必须要两倍,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气。”
李肇笑了,嘴角一勾,眼睛眯了眯,“两倍?叔父就这点底气,嘿嘿!起码得一书二千半两钱。”
“什么?”
李基农瞪大眼睛,手指也不禁掰了起来,数得那么掷地有声。 一书两千半两钱,如果卖出两万本,那得多少半两钱吶! 一时,李基农不会计算了。 是的,李肇就有这个打算,既然这些学子如此容易被人唆使,那就让他们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