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凤千颜也曾经在村子里住过一段时间,可听赵大婶说,弟弟那么早就扛起了地里的活,心中还是一阵难过。一想到幼小的肩膀拿着锄头在地里劳作,凤千颜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谁也不想这个样子,可是,老天爷过早的夺走我爹的性命,为了能够生活下去,我们也整了这个样子。”
凤千颜没有说话,赵大婶接着讲接下来的事。乡亲们看到自己的弟弟如此勤快,也出于同情,大家都时不时的帮着忙打理一下,对于种地的那些技巧,也都毫不吝啬的交给了自己的大弟弟。再加上两个舅舅时不时的来家里看看,言传身教,一年多的时间里,光是地里头的活,自己的这个大弟弟就学会了十之八九,身体也长得非常快。母亲看在眼里,又高兴,又心疼,大家都说,母亲养了一个好儿子,全家人都因为赵占元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孩子而感到自豪。可以说,那个时候,整个家都是由自己的大弟弟支撑起来的。自己那个小弟弟和大弟弟就不一样,他自小体弱多病,一家人因为这个非常宠爱他,加上父亲一死,人们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小弟弟可怜。大家都说,弟弟体弱多病,是因为母亲在怀弟弟的时候落下的,母亲更是觉得心中有愧,所以,总是对小弟弟宠着惯着。“在我们家里头,大弟弟是干活最多的,小弟弟却是最备受关注的,连我大弟弟,也总是时时惦记着小弟弟,生怕他有什么七灾八难的,让一家人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事情就像奉贤想的那个样子,赵大婶说,时间一长,一家子的人就把这个小弟弟惯出了一身的臭毛病,好吃懒做,怕苦怕累,几乎可以说是饭来张口,一来伸手。凤千颜没有说什么,自古慈母多败儿,真可是大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为了能够开导一下赵大婶,凤千颜笑着说,“你也不用想那些不开心的,这下好了,你的弟弟娶了媳妇以后,应该就能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吧!”
“说的哪有那么容易啊,这不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吗!”
凤千颜瞪圆了眼睛,张着嘴,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大婶可没有说,在家里有孩子的事儿,什么孩子呀?“你先别这么着急,你听我把话说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凤千颜只好点了点头,任由赵大婶继续说下去。这一天,两兄弟正在河边游玩,像往常一样,看着河面上的那些渔船,还有渔翁撒网捕鱼。走着走着,两个人同时看见一个弯水处飘着一样东西,此刻正被水冲着往岸边晃来,两兄弟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漂浮的东西越来越近,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大约有六丈远近的时候,两兄弟看清了,原来是一个布萝,里面好象还有东西呢。赵占鹏用手指着说,“哥,你看那布萝里有东西,可能是宝贝呢?你水性好,游过去拖过来吧!”
河边长起来的男人,十有八九都会游泳,赵占元外号浪里龙鱼,水性好是出了名的,其实不用弟弟说,他也不会让布萝飘走的。只见他脱掉衣服,扑嗵一声跳进水里。初春的河水,凉的刺骨,赵占元紧咬牙关,闭住气,脚蹬手抛,几下子就游到布萝旁边。布萝里边盖着一条破被,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用手撩开被子一看,一个婴儿睁着大眼望着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心中一阵紧张,赶紧双手抓住萝梆向岸边推来。也多亏了布萝是由柳条编织成的,形状象一个椭圆的箱子,非常实密,不渗水的,要不怎么能在水里飘着呢?赵占元快速往回游,倾刻间到了岸边,随后,抱起婴儿上了岸。只见赵占元大声对占鹏说,“快过来,抱着娃儿!”
占鹏过来,他不由非说把婴儿塞到占鹏怀里,自己赶紧穿上衣服,冻的瑟瑟发抖,上牙只打下牙。赵占鹏则是不知所措,婴儿在占鹏怀里哭个不停,见哥穿好衣服,他把婴儿往前一递说,“滿指望捡些宝贝呢,这么个张嘴货,你捡他干啥,抱回家不是个累赘吗?趁早放回去!”
占元接过婴儿,皱眉说,“说什么呢,好歹是条性命,哪能见死不救呢?这在河里晃来晃去的,说不定,一个浪头打来,就掉到水里喂鱼虾了!”
有了这事情,兄弟二人再不能踏青赏景了,抱着婴儿回了家。母亲见儿子抱着个娃儿回来,先是一惊,问明情况后,将婴儿放在炕上。原来,破被子里面还有一层包裹,把婴儿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着小脸。母亲将包裹解开仔细观看,原来是一个女婴,粗胳膊粗腿的,看来倒是健康,看样子,有两三个月大小,小胳膊小腿,下蹬上挠,明亮的大眼晴东张西望,小嘴张着左摆右摆,象是饿了,找奶吃呢!赵大婶清楚的记得,母亲一脸愁云,抱怨说,“谁让你们捡回家来,这么小的娃儿,能养活吗?”
小弟弟占鹏忙说,“娘,这事不赖我,都怨大哥,我劝他来着,就是听不进去!”
一旁的赵占元认真的说,“娘呀,这事让咱碰上了,能见死不救吗?你不是给我们讲过,没奶吃的孩子,喂稀粥也能长大吗?这可能是上天的按排吧,要不怎么这么巧,不早不晚让咱赶上了呢?你常说,做人要积德行善,这不是上天给了咱机会了吗?我的亲娘,你今后什么也不用做,只管一心一意照顾这个苦命的孩子就行,儿子求您了!”
说到这里,赵占元咕咚一声跪倒在母亲面前。听到这里,凤千颜忍不住插了一句,“那这个孩子,就被你们留下了吗?”
“一开始,我娘也是不愿意,可我弟弟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娘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我这个大兄弟心地就是善良,谁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