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大婶说老二有心娶了那个女人,鱼得水的心里就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谁知道,好真就被他说中了。只听赵大婶讲着,媒婆姓张,叫张巧俊,因为能说会道,人们都管她叫张巧嘴,三十岁那年,丈夫因琐事与人吵架倒至交手,被对方误伤身亡,对方赔了文银二百两了事,她有个女儿当时才十三岁,家中又没有公婆,有心改嫁,女儿死活不同意,好在有二百两银子,省吃俭用也能对付几年。张巧俊很聪明,自己一个女流之辈,地里农活干不了,没有收成,这样坐吃山空,将来怎么办,她把仅有的八亩地租了出去,凭着自己能说会道,说媒拉起纤来,一年说成个十宗八宗的,也能挣二十来两银子,基本能维持家里的生活,前年闺女出了嫁,家里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倒也清闲自在。鱼得水点头,赵大婶又说起了接下来的事。赵老太找媒婆去邵家提亲,媒婆她非常高兴,她对邵家并不生疏,吕杏花找过她给儿子说媳妇,对邵家的情况也了解,她心里有个谱,觉得这宗亲事,十有八九能说成。这一天,吃了早饭,她穿一身漂亮的衣裳,桂花油擦的头发乌黑瓦亮,用海棠花油涂了涂嘴,徒步往王庄走去。三里地的路程,出村就到。王庄是个小村庄,人口也不过五六百,交通很方便,村庄一条东西街,其余都是胡同,胡同也不窄,约有丈余,一般的车辆都能通过。邵宝才家住在西头路北,顺着大街,宅子倒不错,东西宽三间,南北长五间,开一个东南门,大门两边一边一棵大槐树,叶子早已脱落,上面挂着两个老鸹窝。大门开着,张巧俊径直走到院里大声说,“屋里有人吗?来了戚儿了!”
吕杏花从屋里答话,“谁呀,哪儿的戚儿?”
说着从屋里出来。一见张巧俊,慌敬的说,“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来了贵人,快屋里请,是不是给我们家世通提亲来了!”
张巧俊不着急回答,乐哈哈的进了屋。屋里冲门放一张方桌,正面墙上挂着财神画像。财神爷两只手托着个金元宝,笑容满面。桌子北边放着个大香炉,一旁蹲着一个油灯碗。桌子中央放着茶壶茶碗,两边各放一把椅子。吕杏花请巧俊坐下,热情的说,“大妹子,你先歇着,我去烧点热水,给你沏壶好茶。”
媒婆巧俊急忙说道,“嫂子,别忙活了,刚吃完饭就赶来了,不饥也不渴,你先坐下,咱们谈谈正事。”
“这可显的慢待你了,那咱就先聊着,聊的口渴了,我再烧水去!”
其实,吕杏花也不愿去弄柴烧火的,正好就坡下驴。两个人坐下,杏花问,“大妹子,是不是有合适的了?”
“是呀,这一家家境可好了,有房子有地,生活富裕,家风也好,孩子识文断字,人样子长的漂亮,堪比战国时的宋玉,西晋时的潘安。”
杏花听着话头不对,问,“你说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你还听不出来吗?是个正儿八经的美男子呀!”
杏花把脸一沉道,“大妹子是什么意思?给我家世通说媳妇,怎么说起男人来了?”
巧俊嫣然一笑道,“我多会儿说,给你儿子说媳妇来了,我是想给你家姑娘说婆家呢!”
杏花听了,象霜打了的茄子蔫儿了。“你这个妹子,说话大喘气,白让我空喜欢一场。”
巧俊却道,“给女儿说婆家,不是喜事吗?这个主,好几个姑娘等着呢,我是觉得前者给你家世通说媳妇没说成,怪对不住你们的,才把别人辞了,把这个宝贝疙瘩给你家留着的,你若是不乐意,我明个就能出手。”
吕杏花听张巧嘴说的这么悬乎,问道,“哪个庄的,这么抢手?”
“就是俺临河镇的,知根知底,要不我敢说这大话吗!”
张巧嘴神气十足的说。杏花又问,“是哪个财主家?”
“财主倒称不上,只是有房子有地,吃穿不愁,关健是人长的俊,人品好,家风正,家里闲事也少,兄弟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上边只有一个娘,年纪还不大,比你还年轻呢!”
杏花听着有意思,媒婆这才继续说,“老大今年正月才过的事,这家人姓赵,老大赵占元,老二赵占鹏,说的就是这个老二。”
吕杏花眉头一展道,“他的娘就是赵老太吧,知道知道,听当家的说过,老大不是娶的张家店子和的闺女吗,子和跟他邵家还沾点亲戚呢!子和见面就夸女婿好呢!”
“是吗,你们即然沾亲代故,我也不用费口舌了,你们一家好好合计合计,我候你们三天,有意无意的给我个话,我心里好有个数。”
杏花点头称是,张巧嘴怕言多有失,聊了几句,便告辞回了临河镇。其实,赵大婶不知道的是,媒婆走了以后,邵家一家子也不安生。吕杏花把赵家提亲的事告诉大家,让大家想个主意。邵宝才说道,“我是一家之主,这事,我说了算,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杏花一听就不乐意了。“虽说你是一家之主,关乎闺女的终身,可不能草率行事,一家人商量商量,听听大伙的意见也有益无害呀?”
一旁的邵世通插言道,“要商量你们仨商量吧,我横竖没有意见,我还是希望爹和娘多想想我的事,都快二十岁了还成不了家,让我见了同龄人都不愿抬头。”
“娘为你操心还少吗,媒人我就托了三四个,人家女方一打听你这个德性就泡汤了,这能怪谁?”
世通听杏花这么说,不高兴了,追了一句说,“我怎么了,你说,我是什么德性,外人糟贱我,你当娘的,也污辱我不成?”
宝才接过话茬,没好气的说,“你自己什么样,自己还不知道?整天遊手好闲,不干正事,谁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