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山长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调侃几句江慎行的表弟,就被江慎行顺势而上的背上了护着顾宁烟这个重任。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毕竟他可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说法了:江慎行不爱江山不爱美人就爱自己的小表弟。刘山长因为昨日青云书院险胜白马书院,所以今日的心情还是很好,对于江慎行这点小小的心机自然不会过多的责怪,反而对顾宁烟更是高看了两分。“既然连爱徒都已经开了这个口了,师父我不答应岂不是很不讲情面?”
刘山长话刚出口,江慎行只觉得压在自己心头重重的一块石头便被挪开了些许,山长话一出口就代表顾宁烟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面必不会收到什么明面上的不公正对待了,只不过他还无法彻底放心罢了。“慎行先行谢过师父了。”
江慎行抱着拳又很是郑重其事的向刘山长行了一礼:他知道刘山长能够应承下来这件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江慎行来说,这个恩他不会忘记。刘山长也算是看出江慎行对他这个小表弟是真真的放在了心上,所以才会在自己离别之际想要为她妥帖的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他伸出手踏踏实实的扶起了江慎行,以及江慎行身边懵懵懂懂还在行礼的顾宁烟。“你们都是好孩子,我看明日你们都不会是那池中之物,这么算下来,帮你们这一点小忙倒像是我青云书院占了便宜了。”
刘山长叹了一口气,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爱徒,心里只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辛辛苦苦教养出来的学生终有一天会成为这个国家的栋梁之才,成为一代百姓心中的贤臣良将,他这也算是大功一件,不过现在他有些唏嘘惆怅这是怎么一回事?在告别了刘山长之后,夫妻二人相对无言的又一起走在了出书院的路上。因为昨日就已经跟霍氏告过别了,而且江慎行出门实在是早,所以今日真正送行江慎行出门的也只有贴身的顾宁烟一人而已。“烟儿……”“相公……”二人一起说话,然后又陷入一阵寂静。“烟儿先说吧,为夫想知道烟儿这一大早的发了那么久的呆到底是憋了什么心里话扭扭捏捏的居然说不出口。”
江慎行不想让这离别的氛围那么惆怅,便又抢先一步,果然顾宁烟小小一张素白的脸上一下子便转忧为喜。“啊,原来相公看出来我有话没说了啊?”
顾宁烟有些讪讪的,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以至于话没出口就已经被人窥见了情绪。“所以烟儿到底有什么话还当着人前不能说出口的呢?”
江慎行很是爱怜的抚摸着顾宁烟的青丝,但却没有像往常一般用力,因为自己马上就要出远门,再没有人可以随时的帮助顾宁烟挽起这一头秀发了。“相公,昨日母亲为了你准备了新衣,我才意识到自己什么念想也没有给你留下。”
“所以昨晚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心意,就放在了你的包裹里头。”
顾宁烟支支吾吾的还是将自己准备了一早上的话说出了口。江慎行一听见顾宁烟所表达的意思,便直接伸手抓向自己的包裹,想要当着顾宁烟的面就看一看小娘子到底为自己准备了什么东西。顾宁烟一看江慎行现在就想看,连忙大囧的伸手一把按在了江慎行蠢蠢欲动的手背之上。“别,别,相公你别急。”
“我,我的手艺你是知道的,最是心不灵手不巧,所以相公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待就好!”
顾宁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江慎行,只希望自家相公能够明白自己因为手拙而带来的窘迫。但是江慎行这时候明显并没有仔细的去揣摩顾宁烟的潜台词:我做的不好,你等我走了再看。“烟儿何必这么说自己,只要是你为我准备的,那就是我最珍视的宝贝了。”
江慎行不解风情的拨开顾宁烟按住自己的手,有些急不可耐的再次想要解开自己的包裹。顾宁烟急的想要跳脚:“你平时不是最会看人眼色的么?今日怎么这么顽冥不化?”
顾宁烟想要切开江慎行的脑壳看一看今日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稻草,要不是就是今日出门的时候将自己的脑袋放在床榻上没有带出门了吧?不然为何今日的江慎行显得如此蠢笨?江慎行一看自家小娘子真的急了,连忙好笑的一把将急吼吼的顾宁烟拉入自己温暖的怀抱。顾宁烟上一秒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找个什么借口阻止江慎行当着自己的面查看自己的荷包,下一秒就被江慎行修长的手轻轻揽入了那个她最熟悉不过的,也最难以忘怀的怀抱。江慎行出门的时候没有穿昨日霍氏为他新拿来的长袍,穿的依旧是他惯常穿的书院分发的长衫。布料因为经常被泡在水里揉搓捶打,所以早就失去了从前一开始簇新时候的胫骨和坚挺,变得贴身、柔软、舒适。顾宁烟小小的脸颊紧紧地贴着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感受着面前这人没有说出口的,和自己一般无二的不舍得情绪。她很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留在这一刻,让他们能够不分离,不走远。可是即便真有那么一种神器可以将自己拴在这一段回忆中走不出去,顾宁烟想她也是不会用的,因为江慎行即便有儿女情长,心中更有家国情怀。如果为了一己之私就彻底毁灭江慎行的雄心壮志,那么自己和掐断苍鹰的翅膀有何区别?江慎行不是无话可说,他只是想说的、想做的所有都已经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面一点一点的去付诸实践了,所以此刻他虽不舍,也觉得心境平和。“这就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不会好走,但是必须要走。烟儿,此去我不能再陪伴在你左右,你我各自珍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