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听到这个喜讯的时候都应该是欢喜的,激动的,而简十一的心却是沉重的。“这件事,麻烦你们不要告诉单亦君。”
简十一拜托着。她还没有想清楚,还需要时间去接受。面对简十一的请求,众人一脸为难,都清楚她和单首长的现在的不乐观。可是……“十一,你怀孕这件事整个部队都知道了,即便我们不说,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阳柳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而且。他毕竟是孩子的爸爸,他有权利知道吧?”
“阳柳!”
甘露轻轻拉了一下阳柳的袖子,皱着眉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阳柳见众人都略带责备的目光看着她,忙紧紧闭上嘴巴,小手捂住自己这口无遮拦的嘴,一副做错事情的委屈样子躲在陆青身后。甘露走上前,拍拍简十一的肩膀以示安慰:“你自己做决定吧。不管怎样,我们都会支持你。只是,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做决定。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恩,我知道。”
简十一怎么会不明白,她们说的对,孩子是无辜的,可是,假若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他又怎么会是幸福的?“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四处走走。”
心绪很乱,她想自己理清楚。“我陪你吧!”
阳柳不想让她一个人,很多事情她都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才会失去原来的样子,现在好不容易她又做回原来的殷十一,她不想她再自己承受了。“走吧,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们不要吵她。”
甘露手上虽拉着阳柳离开,目光却停留在简十一身上许久后才移开。很多事情,需要她自己想明白。别人再怎样劝说都是徒劳。一个人在部队漫无目的的游荡着,连路过的人跟她打招呼她都听不到。心里乱极,理不出头绪。就这样盲目的走着,走着……“诶哟!”
猛然间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揉着额头不满的抬头望去,瞬间,所有的表情都僵在脸上。嘴角抽搐着:“单,单首长。”
单亦君明显得恼怒,眉头深锁,黑眸死死盯着简十一,目光灼热的恨不得将她烧出一个个洞来。“怀孕了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压制着怒火。简十一对他突然地出现有些意外,更有些慌乱:“你不是在出差么?怎么会……”“回答我!”
单亦君双手紧紧扣住她瘦小的肩膀,愠怒的样子让简十一不禁把话吞了回去。她从未见他这般,那黑曜般的眸子中仿佛燃着熊熊烈火,稍一不慎,便会引起一场不可估量的巨大爆炸,会让她尸骨全无。即便这样,即便简十一心里无措着,表面上依旧镇静无比。面无表情的45度角俯视地面,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冷冷道:“那是我的孩子。与首长您无关。”
“无关?呵!”
单亦君突然松开她的肩膀,正当简十一为逃脱了他的钳制松了一口气时,一双有力的大手锁住她的下鄂,威严、具有震慑力的声音响起:“简十一!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么!就连怀上我的孩子都会让你这般痛苦吗!若不是我从军医那里得知,你打算一直瞒着我吗?”
简十一听到他的话,心骤然抽痛,很快用冷笑掩饰过去,冷嘲道:“是。”
单亦君眸中闪过一丝危险,伸手揽住她的腰,使劲往前一带,简十一便紧紧贴于他胸前,无论简十一怎样挣扎都挣不开。索性,她放弃挣扎,就和他对视着,他眼中藏着的情感让她有些难懂,而她眼中映出的情感在他眼里不过是面对他突然出现的慌乱。他似乎在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许久的沉默过后,他附在她耳畔,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侧。只听他霸道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危险,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简十一,无论你再怎么恨我,这个孩子你都必须给我生下来!你没权力反抗!”
松开对她的钳制,招来一个士兵:“送中校去休息。”
“是!”
士兵“啪”的一声行了个标准军礼。送走单亦君后,又对简十一“啪”的又行了个军礼:“首长,请!”
简十一从呆愣中醒过神来。“嗯”了一声默默走在前面。尽管她不情愿,但是毕竟是单亦君下的命令,这个小小的士兵哪里敢违抗。她只有配合,总不能难为了人家一个新兵不是?不自觉的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尽管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是她真的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骨肉的痛苦。无论会发生什么,无论单亦君是否威胁她,她都已经决定,留住这个孩子。单亦君一拳砸在沙包上。这个女人,怀孕了居然还想瞒着自己!当他听到她怀孕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高兴的快要疯掉一般,那是他们的孩子,可是当他欣喜的匆忙奔回来时,却看到她一个人失魂的走着,她,并不为他们的孩子的到来而感到欣喜,反而,这个孩子竟让她这般痛苦。呵,殷十一,即便你恨我,我也不会放开你!再一拳重重打下,手直接穿过了沙包。沙子淅淅沥沥洒落,正如他们之间的记忆,一点一滴都清晰浮现在他脑海。许是单亦君向上请示过了,她很快被批下回家安胎。尽管她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但考虑到部队的高能训练,考虑到孩子才一个月还在危险期,她还是简单收拾了下回家修养。上了车才发现单亦君也在车里,便转身便要下车。单亦君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简十一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他怀里。慌张的甩开他的手,迅速坐起身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单亦君虽目视着前方,嘴角却不经意的勾起:“开车。”
车子缓缓停下,单亦君率先下了车,走到简十一那一侧,拉开车门:“下车。”
简十一不愿与他纷争,默默下车,却不想竟被他一把抱起。“你干嘛!放我下来!”
简十一很不理解,甚至有些恼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单亦君并没有答话,任她怎样捶打依旧紧紧抱着她,生怕摔着她般小心翼翼。直到回到了房间,才把她轻轻放在床上。二人依旧无言,沉默了片刻,单亦君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好好休息。”
简十一仿佛打了一场恶战般虚脱在床上,单亦君,你就不能放过我么?这样相互折磨,何时才有休止?简十一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太阳的余晖映在云上,形成一片美丽的晚霞。“夫人。”
轻轻的敲门声后想起了言婶儿的轻唤。简十一理理衣服,应道:“进来吧。”
言婶儿推开门,笑盈盈的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睡醒了?”
“嗯。”
简十一顺势接过碗,看着这白白的汤,眉头微皱:“这?”
“哦!这是少爷特地吩咐我给你煮的补汤。”
言婶儿回答着。其实即便少爷不吩咐,自己也一定会煮汤给夫人补身子的。没想到当初自己下了那么一点点药而已,竟这般巧的让夫人有了小少爷。这下,夫人就不会吵着要跟少爷离婚了吧?简十一看着那浓浓的一碗汤,心里却把单亦君骂了千百遍。她看着就够反胃的了,这喝下去还得了?“言婶儿,等下我自己喝。”
简十一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并没有要喝的意思。言婶儿见了,忙把碗再次端起,拿勺子舀了一勺:“来,趁热喝!夫人,你不想想自己也得为孩子考虑不是?”
就这样,在言婶儿的一勺一勺“威逼”之下,简十一皱着眉头喝光了这碗汤。而心里早已把单亦君骂了个痛快。洗完澡,整个人蜷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突然,一只冰凉的手附在了她的腰肢。她猛地一激灵,翻身坐起:“单亦君,你干嘛!”
单亦君侧身躺在她身边,难得的好心情,侃道:“我摸我妻子,有何不妥?”
简十一甩了个枕头过去:“出去!”
“这是我家,你让我去哪?”
摊摊手,满脸无辜。“好。你不走是吧?我走!”
说完,简十一便气冲冲的去开门。见她真的生气了,单亦君慌忙拦住她,把她抱回床上。“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你好好休息吧。”
落寞的走出,只是担心她光脚踩在地板上会着凉。只是担心再惹她生气。随着门“嗒”的一声关上,简十一的心情也开始莫名的烦躁。明明不想看到他,为什么看到他落寞的背影时自己又会莫名的不安。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不知何时,竟沉沉睡去。单亦君离开简十一的房间后并没有去别的房间睡,而是径直走进书房。随意掏出一本书,打发时间似的翻着。虽是看似在翻看着书籍,实则脑海里已经被简十一填的满满当当的。“十一,我们真的回不到以前了么?不!我不信!我们一定可以和以前一样。一定会的。”
简十一醒来时,单亦君已经离开了。她边吃着早餐便听着言婶儿的唠叨。听言婶儿说,他昨夜呆在书房,一夜没睡,早上出门时还顶着两个大黑圈子叮嘱言婶儿好好照顾她。听到这些,简十一微微心疼着。但她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缠。吃过早饭,简十一在言婶儿的陪同下在院子里散步,暖暖的阳光却依旧未能温暖她那颗冰冷的心。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她早就应该学会冷漠,可是还是不由自主的去心软,去心疼。“夫人有心事儿?”
言婶儿感觉到简十一的失落,询问着。希望她能说出来,这样也会好过些。简十一回过神来,强扯了一个微笑,摇摇头:“我没事儿。”
又走了一会儿,心里实在乱极:“言婶儿,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