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那个玄师突然被人发现吊死在自己的大帐里,上吊用的正是从那个妃子身上解下的腰带。这事太过诡异,也太过丢脸,先帝没有宣扬出去,对外只说是玄师将妃子的病过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因为忍受不了痛苦悬梁自尽了。平南王虽然心里愤愤,也不便追究,毕竟那妃子的腰带确实在玄师的手里。后来,长缨军行军打仗的时候没有了玄师的指点,会时不时遇到一些麻烦,陆凶只得比平时更勇猛一些,尽量速战速决,不给敌人使阴谋诡计的时间。那个死去的玄师就是喜欢养猫的人,他养的猫眼睛都有迷惑人的力量。“朝儿那么小,他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害怕的东西?”
陆凶知道说出来阿娆定会有如此一问,但是这样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当年,他从平南王的亲信手里接过陆朝的时候,他还不到一岁。那么小的孩子,能经历过什么?就算真的经历过,以他的年纪又怎么能记住?他以为,将那个孩子带走,他便可以看着他平平安安的长大,谁知道,在那样的环境下出生的人,从呱呱坠地开始,便命不由己。陆凶头痛地皱了皱眉,对阿娆道:”阿娆,我是个外人,接触朝儿的时间并不比你长,但是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治好朝儿。”
抬头看看天已经亮了起来,陆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便要往外走。“程大哥,你去哪里?”
“我去罗大夫那里。”
“你还是换身衣服再走吧!”
阿娆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那衣服被泥糊的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罗大夫那人喜欢干净。”
“哦哦哦。”
陆凶听了,尴尬地笑了笑。来到罗迪的医馆的时候,罗迪正在给同村的一个病人看病。陆凶也不打打扰他,站在那棵梅树下,直到那个病人起身离开,他才缓步走了过去。“你是问朝儿的事情吧?”
罗迪正在整理药箱,他将一根根细细的银针整齐地按照大小顺序插入鹿皮袋里,又把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在白色丝巾上擦干净,一把把地放回原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眼睛里的光是平静的,平静得仿佛成了这世间的神,谁都不能打扰他丝毫,就连问陆凶的那句话,也好像落花随水,轻巧自然。陆凶的神色却一下子僵住了。这个家伙,早就猜测到他会来找他,那么,他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份也早就起疑心了?罗迪指了指前面的凳子,陆凶掀了衣摆缓缓坐下。“罗大夫,朝儿究竟怎么回事?”
他沉声问道。“我还想问你,朝儿到底怎么回事。“罗迪头也不抬,语气如水一般凉。“他不是我的儿子。“陆凶辩解道。“我知道。”
“那,那你是神医,依你看,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罗迪抿了抿唇,忽地抬起头来,他的一双眼睛盯着陆凶,平静的眼底却仿佛有波涛汹涌一般,半晌,他哼了一声,道:“我是神医,但是我不是神,有些事情,能不能诊个明白,还得从源头说起。”
“哦?”
“这孩子的病应该是娘胎里带来的,你知道他的母亲是谁吗?”
罗迪顿了顿,道:“或者,你知道这世间有种叫‘术’的东西吗?”
术?这个字一出,陆凶顿时如遭霹雳一般。多少年前,那个玄师告诉他:摄人心者,唯“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