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珩在厨房里忙了半晌,亲自煮好了一锅醒酒汤。等他端着醒酒汤出来的时候,住着阿娆几个人的西苑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江宇珩让丫鬟把醒酒汤分了些端给陆凶小六小九几人喝,自己这才亲自端着剩下的给阿娆送去。阿娆是个女人,醉了酒样子比那几个也要文雅一些,虽然没有力气站起来,但是也没有吐得乱七八糟,只是两颊通红,双手捂着额头,翻来覆去一个劲儿地喊难受。江宇珩给她喂了几勺醒酒汤,目光不经意一扫,竟然发现她用双手扒着衣领使劲往下拉,眼见就要扯到肚兜,吓得他赶紧将她的双手制住。她似乎已经意识不清了,嘴里胡言乱语着些听不懂的东西,什么‘飞鸡啊’‘公私’啊,对了,电脑是什么东西?他只听说过人脑,猪脑,羊脑……电,电脑,是闪电击穿脑子的意思吗?江宇珩又喂了几勺,觉得这姿势颇为费事,干脆一用力将她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一面压住双手,一面硬是将剩下的半碗醒酒汤灌了下去。灌完了,给她擦干净了嘴角,他这才将她缓缓放下。替她盖好被子,他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门锁咔哒一声,起身去看时,门已经被锁上了。“你今晚,好好照顾阿娆,我在外面给你守着。”
是老管家的声音。“千万别辜负我一番好意,成败在此一举。”
老管家说完,缓缓地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上上下下地抛着自己的钥匙玩。江宇珩咬了咬牙,心道这个老管家可真没正经的,竟然把他和一个醉酒女子关在一起,他这个知县大人的颜面还要不要?正想趁没旁人从窗户里翻出去,床上的阿娆突然一个翻身,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刚刚灌下的醒酒汤吐了一地。江宇珩见她可怜的样子,不得不回来,细心得为她收拾干净。灯光不亮,灯光下的女子脸色苍白,无瑕的美玉一般,几丝秀发横过脸颊,鼻尖儿几颗汗珠,越发显得整个人晶莹剔透。江宇珩忍不住,抬起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摸了摸。细腻,微凉的触感,让他的心里有些异样。忽然,他将阿娆放下,用力地扯下帘子,转身向着窗户走去。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他的神思终于清醒了一些。这个管家,究竟给人家喝了什么东西?不会把毒药当成了酒?一时间又急又气,他负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他知道老管家是为了他好,可是这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天亮了这几个人的酒意还未消,他费尽心机筹办的品香大会岂不是成了个笑话?他是个外行,若是代替阿娆主持品香大会,品香大会可能真的会成为一个笑话。更糟糕的是,万一这几个人真中了毒,他岂不是要摊上几条人命?想到这里,江宇珩又是一脑门子的汗水。阿娆吐完,终于安安稳稳地睡着了,江宇珩还是不放心,听着她呼吸还算均匀,便从窗户里跳出去,抬手叫了个小衙役来,让他连夜去太平村请罗大夫。那小衙役看着自己家老爷从一个女客的窗户里跳出来,那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江宇珩在他们的眼里,一直是一个坦坦荡荡的君子,怎么会干出这种……毁人清白的事情?看着那个小衙役愣在那里,江宇珩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儿,道:”事急从权,夫人身体不适,一时找不到钥匙,才不得不这样做,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小衙役本来就不敢说出去,知县大人一发话,他更是恨不得直接把这段记忆抹除了。“是,大人!”
天快亮的时候,罗迪终于来了。他骑着一匹马,一身的风尘。老管家见他来,这才不情不愿地把钥匙交了出来。罗迪和江宇珩一起进了屋,先给阿娆诊完脉,这才站起来道:”幸亏你这醒酒汤煮的还不错,否则,她今天别想站起来了。”
看着床上躺着的脸色惨白的阿娆,罗迪嘴角微微浮起了一丝讥诮。这个女人嗅觉一贯比狗还灵,怎么就闻不出酒里有猫腻?是故意的?就坡下驴?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过奖过奖。“江宇珩附和道,说完,狠狠剜了一眼老管家,老管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再也不敢吭声。其实,那个媒婆给他酒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跟他说过会这么严重。助兴助兴,怎么助到差点儿不能动了?“江兄,罗某劝你一句,猴急吃不了热豆腐。”
罗迪拿了笔,开好药方,又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江宇珩。江宇珩赶紧一挥手,把老管家打发走了。“你什么意思?”
其实,他早已经猜到了罗迪是什么意思。罗迪没有说话,丢给他一副你自己知道的表情。江宇珩郁闷地抿了抿嘴。“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情,你最好告诉我那酒有什么问题,否则……”“否则怎么样?”
罗迪难得挑衅地笑了笑。“否则我只能找老管家去算账了。”
江宇珩将拳头捏得格格响。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那壶酒绝对不是假冒伪劣产品那么简单了。罗迪眨了眨眼睛,道:“行了,若是他干的,就算了,我不会因此看低你一分。”
看阿娆的样子,一晚上衣服只扯到了领口,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江宇珩真的趁机煽风点火,恐怕这俩人现在还在春宵一梦值千金呢。“这酒里加了一种叫‘软玉’的东西,说白了就是低级春药,只对女人有作用,其他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低级春药?江宇珩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这个老管家,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女子,这不但毁了他江宇珩的一世清名,也毁了阿娆的一辈子啊。罗迪看见江宇珩脸上的青筋暴突,拳头越攥越紧,忽然真的怕他把老管家大卸八块,于是安慰道:”这种东西向来都是闺房助兴之用,用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老管家的药应该已经过期了,否则不会这么轻易就完了。”
罗迪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阿娆,心道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幸运还是倒霉,碰到江宇珩这么个人。想到自己和他相遇的经历,他不禁轻笑了一声,暗道:被这个人惦记上,以后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