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阿娆遇到了徐嫂子。徐嫂子见了她,一把将她拉过来,悄悄地道:“阿娆,你那个婶婶遭遇了这些,一时半会儿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徐嫂子,你怎么知道她找我麻烦?”
阿娆好奇地道。于是徐嫂子将那天在外面听到的话又说了一番,道:“阿娆,你这个人终究还是心软了些,农氏那样的人,你要教训就得来狠的,她从中作梗破坏你的生意又不触犯王法,你没法儿正面跟她对着干,但是,她相公做的那些缺德事儿,还是有人能教训他的。我前一段时间听说他勾搭上了邻村一个寡妇,让人家有了身孕,后来那寡妇被发现了,就被迫喝了堕胎药,偏偏那堕胎药又不好使,喝了以后就血崩了,折腾了好几个月才勉强保下一条命,可是再也没有办法生育了。那寡妇的家人知道了又气又恨,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始作俑者,问那个寡妇,她也支支吾吾不肯说,看样子好像对他还保佑期望,知道了你这事儿后,我就趁去邻村逛的时候,把陆德在外面又找了一个的消息放了出去。”
阿娆听了,眼睛越睁越大,徐嫂子的这一招可谓釜底抽薪。“徐嫂子,我说这事儿怎么这么巧,原来是你在背后推动啊。”
她看着她,心里暖呼呼的,眼睛里几乎涌出泪来。徐嫂子笑了笑,道:“你嫂子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对付这种人,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狠你比她更狠。对了,阿娆,你不会觉得嫂子做的太过了吧?”
徐嫂子收敛了笑容,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嫂子古道热肠,程大先替阿娆谢过!”
阿娆还没有接话,旁边一直听着的陆凶便插了一句。徐嫂子这一招太绝,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对付农氏这种人,果然一物降一物啊。“是呀,阿娆感谢嫂子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这事儿过了呢?来,嫂子,这是阿娆新制的香,正好给你一块。“说着,阿娆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异常精巧的香,塞到她的手里,然后又凑近耳朵低声耳语了几句,听得那徐嫂子立即脸红了起来。“你,你怎么会想到这些……”徐嫂子的眼神躲躲闪闪,又想笑又不好意思。“这个年头,多子多福,徐大哥也该回来了吧?”
阿娆丝毫不以为意,脸不红心不跳地道,那徐嫂子倒是越听越难为情,最后丢下一句“我还忙着呢”头也不回地跑了。陆凶没有听到阿娆说什么,但是从她后面的话和徐嫂子的反应来看,他猜阿娆给徐嫂子的东西多半是闺房助兴用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隐隐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然而,看到阿娆那一张纯净的脸,他又觉得自己有些亵渎她,于是赶紧将心中的那个火辣辣的苗头浇灭。接下来的日子出奇的平静,没有农氏捣乱,这日子确实好过了不少。陆德缺德了些,罪不至死,罗大夫给他止了血,保住了他一条命,不过因为以后不能人事,陆德觉得生不如死,整天嚷嚷着要死要活的,害的农氏只好一直守在他身边,生怕他哪一天想不开就撞墙了。陆东床因为有了爹的教训,也不敢随便到外面勾勾搭搭了,倒是在家乖乖地读了几天书。陈余苗看着难得不作妖的一家子,心里似乎比以前还舒服一些。陆朝说到做到,画了好几副雪景,裱好了挂在阿娆容易看到的地方。这孩子虽然小,画工却不俗,阿娆见了人就夸,后来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姚老夫子的耳朵里,他不期而至,看着那几幅画盯了半天,最后一脸阴郁地拂袖而去,连阿娆给他准备的牛肉都没有带走,这让阿娆心里颇为纳闷。她去问陆朝,陆朝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又去问夫子,夫子骂了他一句“玩物丧志”。这句话让陆朝相当委屈,这画画的本事还是夫子教的呢,怎么就成了玩物丧志呢?玩物丧志你为什么还教呢?但是他又不敢顶撞夫子,只得默默地回来,告诉阿娆,说夫子嫌他画得水平不到家,丢人现眼。倒是陆凶知道了这件事,跑去和夫子喝了一晚上的酒,那个老头子半醉半醒中才告诉他,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陆朝的笔法实在是太像他的亲生父亲了。陆凶听了不觉苦笑,陆朝的亲生父亲和陆朝明明是一个老师教的,有点儿像不是很正常吗?然而,通过这几句话,他也品出了些危险的气息:若是有人见过先帝遗作,肯定会怀疑陆朝的身份。于是回去后他劝阿娆和陆朝将那几幅画收了起来,也没有告诉他们真实原因,只是说为了让夫子消消气。又过了几天,祁玉来了,按照江宇珩的吩咐,送了一幅画,竟然也是一副雪景图,用笔布局和陆朝颇有相似之处,只是笔法更为飘逸。阿娆又将几幅画对比了一下,自以为大概能猜测出夫子为什么忧心忡忡。他是怕陆朝和江宇珩走得太近吧?毕竟这两人,将来是可能站在对立面的。正想着要不要收下那幅画,祁玉已经骑着马,逃也似地不见了踪影。又过了半个月,太平村渐渐有了过年的气氛。这一年云深处的收益不错,阿娆特意给村子里的人每家都包了个红包,还给学堂里的孩子都添了文房四宝,太平村的村民自然对阿娆感激不尽,到了除夕夜的时候,村子里人都把自家最好的东西包了一份,送到阿娆家,阿娆的门口一时跟赶集似的一样热闹。村民们很热情,阿娆也不好推辞,只得都收下,乱七八糟的东西足足堆了一个房间。陆凶白日里去了金陵,还没有回来,她把众人打发走了,让陆朝去请姚老夫子,自己就去了罗大夫那里。大过节的,一个人过总是太过清冷,如果能把他请过来,也算报答一下他这几年的恩情。